樹上停著一只藍色的烏鴉。
遠方的房屋藏在氤氳的霧氣里,一位老人剛下山回來,抱著一摞柴火進了屋。她輕輕地抖了下翅膀,收回了目光。
她知道,在木桌上的花瓶里,有一根她的羽毛。
老人點起火來,屋子里變得暖洋洋。他又將窗子打開,讓冬日里那點陽光的溫暖透進屋里,寒氣卻也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屋內蔓延。
她看見院子里躺著一只小鹿,老人剖開它的腹部,鮮血順著尚有光澤的皮毛流進雪地,刺眼奪目。
她偷偷飛進來,銜起那根藍色的羽毛,離開房屋向南飛去了。
后來,兩百里以外的小山上,有一座墓碑前落了一片藍色的羽毛。深藍色的鳥羽柔順發亮,當時汩汩血跡沾滿白衣淌下門前臺階、又順著鵝卵石路四散流去,現下已沒有一點那般觸目驚心的痕跡了。
她落在小溪里,抖了抖自己的羽毛。身上的藍色隨著溪水流淌而去了,也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她不是那只藍色的烏鴉,那也不是她的羽毛。現在只有溪流記得那個故事,流匯入海時講給海浪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