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孟明湊過來,低聲道,“是太子走丟了,上面命我們暗中尋找,務必在半個時辰內(nèi)找到。”
“太子剛才不是還在城樓上放孔明燈么,怎么轉(zhuǎn)眼就丟了?”
沈飛白道:“怕是太子自己丟的。他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出來找我跟謝憫。”
素霓扶額道:“真是一個也不省心。那你跟我一起去找太子。周生,孟明你們……”
她猛地頓住,迅速回頭,卻只見人影幢幢里有一抹惹眼的紅色。
“大人,怎么了?”
胭脂香。
素霓立即對周生孟明道:“你們立即跟上去,不要打草驚蛇,我馬上就來。”
周生孟明走后,素霓跟沈飛白往回奉天府的路上找,找到一半,素霓還是覺得只讓周生和孟明去不太放心,若是兇手真有四人,再加一個抱石,那兩人都不夠塞牙縫的。
沈飛白也看出來她的擔心,便道:“我去尋太子,你去吧,小心些。”
素霓點點頭,騎著馬又沿路返回,一路尋著孟明寫下的記號走,走了許久,素霓覺得這路怎么倒像是去白云劍門的路?
她尋到后庭河邊時記號模糊了,再往前,記號便斷開了。
“白姑娘要去何處?”
一道嬌軟的女聲從河面上傳來,素霓轉(zhuǎn)頭一看,見秦細憐站在船頭,正緩緩駛向岸邊。
她立即道:“找人。”
秦細憐指了指前方的柳樹:“沿著后庭河邊走,走到?jīng)]有柳樹的地方就是了。”
素霓對她點點頭:“多謝。”
她匆忙離去,又聽見身后秦細憐說:“姑娘可要走快些,不然追不上了。”
后庭河兩岸都有柳樹,只有流出城外后那一段河處沒有柳樹,那里有一山莊是白云劍門。
素霓騎著快馬飛奔在濃重的夜色之中,離城外越近,便離城中的熱鬧喧囂越遠,道上不見人影,四下不聞其聲,只有馬蹄噠噠噠的聲音急促而響亮。
她到了城外的河邊,見河對岸的白云劍門中燈火俱滅,隱匿在黑夜之中,不知究竟。
素霓踩著河邊的一棵樹干騰空而起,足尖輕點水面,如一陣微風般輕輕落到了河岸對面。
一陣風來,她聞到了從白云劍門中飄散出的血腥味。
她沉下心,按住身側(cè)的白虹,推開了白云劍門的山門。
進了門后,墻上的燭火也熄了,空氣里只有血的味道,整個白云劍門就像一座空空的墳墓,除了風聲,再沒有半點聲音。
她再次推開一道門時,借著天上的月光,看見了滿地的尸體和在月光下發(fā)出寒光的一把把長劍。
有人面部腐爛,雙眼被挖,有人被開膛破肚,腸子裹著血肉,有人雙眼突出,舌頭伸長,表情驚懼痛苦,有人面部滿是淤痕,滿帶詭異笑容。
素霓站在那里,按著劍的手輕輕發(fā)抖。
同為劍士,她最明白不過,十年成一劍的道理。習劍是苦事,每一個習劍的人都是經(jīng)過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勤學苦練之后才能成長為一名真正的劍士,可是現(xiàn)在,躺在她面前的,只剩這些人冰冷的尸體。
成為一個劍士不易,所以劍士對于燕朝來說是比金銀還貴重的,不,甚至不能用金銀來衡量,每一個劍士都是稀世之寶,可如今,四大劍派之一的白云劍門竟被滅門,這些劍士……
他們勤學苦練十幾年,到頭來卻成了地上的一堆白骨。
殺人之人何其可恨!
身后的屋檐上有瓦片翻響的聲音,素霓回頭,看見一個紅衣女人站在屋檐之上,圓月懸在她身后,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
“都是你殺的?”
“是我們。”女人輕笑一聲,轉(zhuǎn)身一躍,飛下了屋檐。
素霓追過去,在白云劍門外看見三個人站在河邊。
“沒想到被你找到我們了。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說話的是個女人,她的右邊是一個矮個子的小孩,長長的頭發(fā)遮著眼睛,嘴里還嚼著什么。左邊是一個披著烏黑長發(fā),手中抱著一把琴的男人,一道裂口從嘴巴開到耳后,看上去就像在笑。
素霓看著紅衣女人,“你就是和云機相好的那個舞女?”
“云機是我殺的,不過我不是舞女,我是艷鬼。美人殺人不用刀,胭脂香下風流鬼的艷鬼。”
“那個孕婦是我殺的哦。她的腸子煮了吃很美味。”那小孩發(fā)出嬰兒的笑聲,十分刺耳。
素霓問他們:“還有兩個人呢?”
“哪還有兩個人?”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問彼此,“是你殺的?”
三人都搖了搖頭,這時他們背后平靜的河水突然嘩啦一聲,冒出一個人的腦袋來。
那人手里纏著水草,左右手里一邊提著一具尸體,正是周生和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