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月色凄冷,嗚咽的風聲似乎正對我嘲笑。
歐陽香香柔弱的倩影跑出了村口,隱入夜色,我連忙跟上。
當我走出村口時,眼前的一幕令我震驚!
歐陽香香爬上了橋的護欄上,站在上面,單薄的身影在風中蕭瑟。
上一次她是面朝萬丈深淵,這一次她面朝的是我。她前進一步是安全的橋面,后退一步是深淵。
“你在干什么!”我跑了過去,“快下來!危險!”
“別過來!”她喊。
為了不刺激到她,我只好剎住腳步。首先穩住她的情緒是關鍵,我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語重心長道,“香香,下來好嗎?”
“別叫我香香!不是你能叫的!”她的衣裳被風刮的簌簌作響,兩條馬尾辮在風中狂亂。
“你聽我說,咱們有話好好說,別想不開?!蔽艺f。
她完全沒聽我在說什么,說著她想要說的。
“呵呵,”她笑了,“所有的人都告訴我,段江流已經死了,當你出現的那一刻,一個活生生的段江流站在我面前,你以為我就沒有懷疑過你的真假嗎?”
“我......”我深呼吸冷靜著,空氣填滿我的胸腔,但卻無法阻止心臟猛跳,“香香,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真的是你的段郎。”
“那你為什么不碰我!”在她淚眼里我看不到任何的愛意,只有恨。
“香香,我只是......身體不舒服?!?p> “哈哈哈!”她怒笑著,原本調皮的美眸此刻卻變成了絕望的黑洞,“真好笑!你以為我那么好騙?”
“香香,我真的是你的段郎,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那你證明給我看!”
“好!”我取出長鋒劍,朝空中施展出一記斷凌斬,“我的成名武技斷凌斬,我想你也知道只有我會?!?p> 施展出段師兄的招牌武技后,我也沒看到她眼里對我的恨有少那么一點。
狂風刮來,護欄上的她,腳步一個踉蹌!
“當心!”我連忙朝她跑去。
“你別過來!”她搖搖晃晃在僅有巴掌大的護欄上穩住了身形。
我松了一口氣,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說你是段郎,那好,”她那絕望的眼里,浮現出一絲決意,“我敢拿命來辨,你敢拿命來證明嗎?”
“什么意思?”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笑了,“如果你是段郎,你一定會救我的。”
她絲毫沒有猶豫地往后一仰,摔下深淵!
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摔下去,雙腿卻被恐懼嚇得動不起來。
這瘋女人!要死你自己死!老子才不陪你!
這念頭僅僅浮現了一秒,剎那間,任務失敗的后果一一在我眼前出現:鬼王師父說,“你走吧,連這點任務都完成不了,我沒有你這個徒弟。”
“月月......”阿依娜看我的眼中只有失望,“你連她都保護不了,你拿什么來保護我?”
不行!我決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最重要的這兩人失望!
“操!”我一咬牙,硬著頭皮沖。
沖!
躍上去,雙腿猛踏護欄,彈射而下!
我朝著漆黑一片的深淵急速下墜,冷冽的強風拍打在我臉上,風聲在耳邊咆哮。
很快,我看到了歐陽香香,她仰天下墜,在看到我那一刻,無窮的歡喜沖散她覆在她眼前的絕望,她釋然笑了,就算她因此而死,她也沒有半點遺憾。
她用命來做辨,辨我是不是段江流。
她贏了。
滴答。
我的臉撞開了她的眼淚,我終于趕上她,一手僅僅把她摟住。
我抱著她轉身,左手朝橋上一伸,“去吧!赤陽紅綾!”
唰!
紅綾解開間,在如同靈蛇出擊,在我手中朝著橋上延伸飛去。
只要紅綾綁在護欄上,我們就能停下墜落。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紅綾出擊的速度趕不上我們下落的速度,紅綾差一點就綁住了護欄!
距離夠不到!
完蛋!
救?。“姿?!看你愛英雄救美,把自己玩死了吧!
“我贏了,能舍命救我的,就只有段郎你一個?!睔W陽香香依偎在我懷里,“能和你一起死,我無無怨無悔?!?p> 我閉上了眼睛,只好想象我懷里的人是阿依娜,只有這樣我才能死而無憾。
忽然失重感猛然停下。
我睜開眼睛,阿依娜在橋上緊緊抓著紅綾,“堅持住!”她咬牙喊道。
依娜......
我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笑了。
在阿依娜與花蝶小妖的幫助下,我們被她們救上來,重回實地的我如釋負重地就地而坐。歐陽香香又恢復了那沒頭沒腦的狀態,她從背后挽著我的脖子,蹦蹦跳跳高興極了。
我一言不發,除了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看到歐陽香香那副得意的模樣,我恨不得把她再丟下橋。這可怕的女人居然玩命,我只想快點擺脫她,除非我有幾條命陪她玩。
千算萬算,我都沒算到段師叔的記憶會成為我的驚悚經歷——百年前是他救下了歐陽香香,如今是我。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歐陽香香,卻不是同一個段江流。我不知道段師叔當初跳下去救下她時有什么感想,總之打死我也不想再經歷一遍。
不過他能舍身救下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子,這點足以令我佩服,換作是我,我還真做不來。也正是如此,他才贏得了歐陽香香的歡心,開啟了一段羨煞旁人的愛戀。
這段駭人的記憶就留在百里楓橋上吧,我并不想把它給帶走。第二天,我們離開楓橋村,繼續趕路。離開前,為了避免歐陽香香在半路徒然“暴斃”,我將具有修補魂魄創傷的桂花酒裝滿了一個葫蘆。
前方站——北境寒江。
......
當晚,龜烈根據追蹤匯報信來到了百里楓橋,他抓了一個花蝶小妖,“只要好好回答問題,我就不殺你?!彼〕鰵W陽香香的畫像,“見過她嗎?”
花蝶小妖在受威脅下只好點點頭,“她往北方走了?!?p> “北方?”龜烈看向遠方,不禁笑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北境寒江,在哪跌倒,就要從哪爬起來,真有意思?!?p> 他朝著北境寒江前去。
就在第二天一早,百里楓橋上迎來了一位令花蝶小妖們小鹿亂撞的美男子——韋東宇。
“請問姑娘,進來可否見過一位清元宗女弟子經過?”韋東宇詢問一位花蝶小妖。
“清元宗弟子?”
“大概這么高,腰上掛著清元宗令牌,和我這枚令牌一樣,左手上纏著紅綾的姑娘。”
“沒見過,”花蝶小妖回憶著,“倒是有一伙人,其中一位戴著和你一樣的令牌,手上也有紅綾,只不過是位公子,還隨同有兩位姑娘?!?p> “公子?”韋東宇眉頭一皺,赤陽紅綾是我送給白師妹的,為何會在一個男子手里?難道她遭遇不測了?他越想越不對勁,“敢問姑娘,他們往哪去了?”
“聽他們說要到北境寒江。”
“多謝姑娘!”韋東宇立刻起身,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使得他加快了腳步。
而誰都不知道,在百里楓橋的背面,有道模糊的人影如同蝙蝠一樣倒掛在橋上,此人不慌不忙,緩緩跟著韋東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