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身體交給寂幽影操控。
寂幽影輕手輕腳躍下屋檐,走到門前。這時可以透過紙窗看到屋內沒點蠟燭,一片漆黑,要么香香小姐睡覺了,要么她不在里面。門上掛著一把拳頭那么大的金色鎖,將門給牢牢鎖住。我并不認得鎖的材料,看起來像金子,當寂幽影握著鎖頭感受其材料時,我發(fā)現(xiàn)它居然比骨刃還要堅硬!
你確定真有辦法嗎?我問寂幽影。
“輕而易舉。”只見寂幽影伸出一指,一道猛烈的血焰在指尖上點燃,緋紅的火光立刻映在門上。
猩紅血焰!
她燃起血焰的指尖就如同一個防風打火機,焚燒在金色大鎖中。
僅僅一息,被血焰熾燒的金色大鎖便燙得發(fā)紅,滾滾熱浪升騰,同時伴隨著一股木材焦味,白煙直冒。
兩息后,高級礦石打造的金鎖如同微波爐里的冰激凌,逐漸化為滾燙的金色溶液滴落,將地面灼出一個拳頭大的洞。而門鎖的位置,被一片焦炭余燼取代。
猩紅血焰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筑基境之內,無人膽敢觸碰這狂暴的鬼火。
接下來交給你吧,寂幽影道,殺人和收魂再叫我,其他時候不要打擾我修煉。她立刻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
解決了門鎖的問題后,我朝控魂侍衛(wèi)道,“依娜,幫我望風。”兩名控魂侍衛(wèi)點點頭。我推開門,走進漆黑的屋內。
我仿佛觸到某個機關,屏風后亮起火光,將一道倩影投射在鳥語花香的屏風畫上。
“進來吧。”一道略帶慍怒的銀鈴女聲傳了出來。
屏風后的女子,便是歐陽香香,我深吸一口氣,把面罩拉下,立刻進入畫像男的人設中。我昂首闊步,走到屏風后。
一位身著粉色華服的女子背對著我端莊地坐在燭臺前,兩條雙馬尾辮貼著白皙的玉頸。她婀娜多姿地站了起來,轉身面對我。
那是一張清新秀雅的容顏,十六七歲少女模樣。她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到我面前,一雙水靈靈的眸子里,淚花打轉。我自認閱女無數,長得能夠比她好看的也就阿依娜一人,墨湘城第一的美貌果然不同凡響。
可我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國色天香的女子,脾氣卻那么火爆。
啪!
她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我腦子立刻一片空白。這什么人?一見面就打臉?雖然不疼,但面子很傷。雖然打女人有失風度,但這口惡氣我咽不下,正當我準備教訓她時,她下一句話卻讓我住手了。
“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歐陽香香紅了眼,眼淚決堤,她的小嘴在顫,“一百年,一百年!”她徒然抱住我,我清晰地能夠聞到她身上沁人的花香味。
什么一百年?這到底怎么回事?我腦子發(fā)懵。
“世人都在傳你已經死了,我不信!”她抽泣兩聲,“我知道你沒死,我的段郎怎會死,我終于等到你了。”
“你叫我什么?”我問她。
“段郎,”她抬頭看我,抿住顫抖的嘴,“一百年了,也許世人忘了你的模樣,但我怎會忘記。在今日的詩詞大會上,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用了化名白樸,那不是你的名字。”
那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很想這么問她,但這么問無疑就暴露了自己不是畫像男的事實。于是我換了一種問法,我用畫像男那低沉帶著磁性的嗓音問,“說出我的名字,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忘記。”
“我怎會忘記。”她抹了把眼淚,破涕一笑,仿佛在回憶著某個美好的片段,“你的名字是——段、江、流。”
我心臟猛地一跳!
段江流!
我易容的畫像男居然是死了上百年的傳奇天才段江流!
這信息像是一個重磅炸彈在我腦中爆炸。
好家伙!鬼王師父,你讓我扮成段江流的模樣執(zhí)行任務,這任務是不是太艱難了?
如果歐陽香香是死了百年的段江流的老相好,那她怎么還一副少女的模樣?她到底多少歲了?她的情況與阿依娜不同,阿依娜是鬼魂,而鬼魂有著容顏永固的特性。但歐陽香香是人類,我無法在她這張臉上看到歲月經過的痕跡。也許是服用了某種固顏丹藥吧,除此之外我無法想出更合理的解釋。
“段郎?”歐陽香香柳眉一蹙,“你怎么不說話?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我輕輕從懷里推開她,我已經有阿依娜了,不能再抱別的女人。“你怎么會被王爺關起來?”我用段江流的嗓音問。
“段郎,你還記得百年前那只妖怪嗎?”歐陽香香問。
我也想記得,可是我不是段江流。“我斬殺的妖魔成千上萬,你說的是哪一個倒霉蛋?”我說。
“就是龜腦袋很大的那個。”
“龜腦袋?”我差點從段江流的神態(tài)中破功,“什么龜腦袋?”
“烏龜精,他的頭很大。”歐陽香香笑道,“你當年還在他的龜殼上刻了字,你忘了嗎?”
“是它呀......”我故作記起來的模樣,“的確很大。它怎么了?”
“百年前自從你廢掉他的修為后,他重修而來,再次卷土重來。而且,”歐陽香香美眸中閃過濃濃的恨意,“他逼著父親讓我嫁給他,若不許,就屠盡歐陽府。”
“以王爺的實力也打不過他嗎?”我問。
“它如今修煉到了筑基巔峰,而父親酗酒多年,患上一身疾病,早已荒廢了修煉,修為跌到了筑基六脈。父親因為顧全大局,所以只好犧牲我。”歐陽香香含情脈脈看著我,“現(xiàn)在你來了,帶我走吧!只要是你,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你走。”
“原來如此......”
我立刻知曉了此次任務的兇險。鬼王師父說得沒錯,這護送任務也可以叫綁架任務,帶走歐陽香香首先要面臨整個歐陽府的追捕,然后要面對筑基巔峰烏龜精的怒火。無論是歐陽府,還是那實力高強的妖怪,都不是我現(xiàn)在能惹得起的。
但任務就是任務,師父待我與阿依娜不薄,再難我也要完成,以報他的恩情。
“你知道我們要往哪走嗎?”我問。
她搖搖頭,“跟著你我哪里都愿去。”
既然她不知道,那么從墨湘城到霞光竹林的護送路線,我想應該是師父規(guī)劃的。
“我有個問題,”我說,“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提到這個我就來氣!”她翻臉如翻書一樣快,“你說你這一百年死哪去了!我親自去了一趟清元宗找你,你知道你們弟子怎么告訴我嗎?他們說......說你已經死了!”她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哭腔,“我!我!我!我跑遍你去過的每個地方,也去了你的故居......在那......在那有你的墓!嘶!我只好在墓前留下一封信......”
她噼里啪啦的含淚說一大堆,最后泣不成聲,聽不清她在說什么。身為一個局外人,看到她對去世的段師叔這么情深義重,不由覺得一陣心酸。可他已經死了,你愛的人,已經死了......
正當我快要被他們的戀情所觸動時。
你不是段江流。寂幽影提醒我。
我明白,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哭泣。我的確可以幫上忙,用段江流的樣子擁抱她,可這是虛假的,甚至滿含欺騙。
師父,我該怎么做?你讓我不惜扮成段江流的模樣欺騙她,這就是你的本意嗎?
你問她,段江流的墓在哪。寂幽影道。
你想干什么?
別廢話,只管問,讓她帶你去,我需要弄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