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風客渾身顫抖,臉上布滿滔天恨意。
整整一年,從沒出過差錯,不管是被爹帶來的凝氣二重的修士還是偶爾間帶來的凝氣三重的修士,都被他和弟弟聯手解決。
因他和弟弟只有凝氣三重的修為,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哪曾想,終日打雁,而今卻被雁啄。
如今,弟弟死了,表弟死了,娘子死了,爹也死了。
他雙眼滿是恨意,緊盯著緩步朝他走來的楊軒。
明明是凝氣四重的修為,卻被爹帶來了。
這只能說明一點,此人壓低了修為,故意中計,實則一切都在此人的掌控之中。
看來,爹被騙了,而爹的謀劃從一開始就被此人看穿。
看著越走越近的楊軒,白衣風客沒有逃。
雖然修為只有一重的差距,但身為修士的他深知即便相隔一重也猶如天塹。
除非是天才和大勢力的公子少爺或可打破這個避障來越境作戰,可惜他既不是天才,也不是大勢力的人。
他充滿血絲的雙眸看著楊軒,滿臉的不甘,然后猛地跪地,聲音沙啞地道:“留我一命,我對你有用,讓我做任何事盡管吩咐!”
他壓抑住滔天的仇恨,隨著楊軒的走近,他的雙目爆發出強烈的對活著的渴望。
可惜。
一道火焰靈符迎面而來,當炙熱的火光沾染到他的皮膚時,他猛然間發出一聲極具痛苦的哀嚎。
他引動體內靈氣以作防御,但相隔一重修為的差距,浮于體外的靈氣同樣被燃燒在身體上的火焰侵蝕。
他撲倒在地面,如同一個火人般,手腳并用的撲打翻滾。
幾息之后,徹底了無生機。
楊軒淡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半蹲而下,在黑衣風客和白衣風客的尸體上摸索一會兒,搜出兩個類似乾坤袋的小袋子。
他引動體內的火符本源之力覆蓋在袋子上,試著將之打開。
旋即,他臉上浮現淡笑。
“能夠打開就好,我還以為只能用靈氣才能打開,現在能用上乾坤袋,那以后就方便多了。”他暗道。
然后,他感應一瞬兩個袋子內的事物,驚詫般暗道:“八千符石!”
在城門口充當圍觀者的時候,就聽好些人說過一點行情的事。
諸如這類護送的任務,花費五日也才幾百符石。
這一次性得到八千符石,絕對是一筆不菲的財富了。
楊軒的臉上霎時浮現笑容。
他將一個乾坤袋中的符石倒入另一個乾坤袋中,只見一道流光閃逝,兩個乾坤袋口仿佛搭建了一座靈氣橋梁一般,而又轉瞬消逝。
楊軒收好裝有符石的乾坤袋,將另一個空空如也的乾坤袋隨意扔掉。
而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自身后傳來。
楊軒眉頭微皺,轉身望去,卻見有三人騎著角馬而來。
待看仔細時,楊軒眸中精光一閃,內心不由警惕起來。
因為其中有兩人他好像見過,幾個時辰前跟他一樣在城門口人群中充當圍觀者。
馬蹄聲近,此方場面也映入來者的眼簾。
只見黃土地面上,中央處有著一片黑乎乎的印記,大小跟板車的輪廓差不多。
這個黑色輪廓前,同有一道黑色印記,其形狀仿若倒地并雙蹄蜷曲的角馬。
只是,角馬已不見,只剩一堆燒成灰燼的黑色骨灰。
除了角馬的骨灰外,黃土地面上還有三道已變黑色骨灰的人形印記。
再加上前頭兩具仍在被赤色火焰燃燒的尸體,這一幕場景看起來極為殘忍和凄涼。
騎著角馬的一名公子打扮模樣的人見此幕不由點頭道:“夠狠!我喜歡!”
說完,他還欣賞的看了楊軒一眼。
“少宗主,不對啊,那赤焰是凝氣四重的威能。”
旁邊一名瘦小之人盯著尸體上的火焰說道。
被稱為少宗主的公子面色一怔,看了眼尸體上的火焰確認是凝氣四重,再看向楊軒時,不由嘖嘖贊道:“厲害啊,你不是說他只有凝氣二重的修為么,看樣子這是故意壓低修為來黑吃黑?”
瘦小之人點頭道:“當時我看他凝聚靈符時散出的威能只有凝氣二重。”
少宗主微微一笑,稍稍壓低身軀,俯視著楊軒,朝尸體方向瞄了眼道:“乾坤袋拿了吧?”
楊軒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少宗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伸出白嫩的右掌,沖著楊軒招了招手。
楊軒內心一沉,暗嘆了口氣。
這招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他交出乾坤袋。
“想死?想活?”
見楊軒半晌都沒動靜,少宗主臉色一變,笑容不在,而是略帶殺意道。
楊軒目光朝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雖不動聲色,但內心隱有怒意。
驟然間,一道火焰掌印半空凝聚,然后猛然襲來。
楊軒根本就來不及反應,被掌印擊中,身形倒飛倒地。
“噗。”他吐了口鮮血,手掌撐住地面,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身形略顯佝僂和狼狽。
而他的上身,隱隱作痛,但他的面色,微微抽搐后便平靜如常。
少宗主看了眼楊軒,眉頭緊鎖地扭頭道:“干嘛呢?”
瘦小之人打了個寒顫,緊張的解釋道:“少宗主,我看他半天沒有回你的話,便想略施手段讓他受點懲戒,下次不敢了。”
少宗主卻是恨鐵不成鋼:“明明有能力一巴掌拍死,你留手干什么,這不是浪費靈氣嗎?”
聞言,瘦小之人秒懂,殺氣騰騰的看向楊軒。
而楊軒看著少宗主,內心陡然間升騰起一抹殺意。
“咳,這么熱鬧?”
正在這時,黃土路右側的密林中傳來一道悠閑之聲。
少宗主一愣,偏頭看去,待看清密林中走來的三人時,瞳孔霎時一縮。
他連忙翻身下馬,畢恭畢敬的行禮道:“裘濤見過白公子。”
“見過白公子。”另外兩人同樣恭聲道。
白公子和煦的笑了笑:“原來是明火宗的少宗主啊。”
緊接著,他眉頭一挑:“明火宗不是在城西外么,你怎么來城東這邊了?”
裘濤干笑道:“待在宗門無聊,隨意走走。”
白公子笑著點頭。
他朝地面瞄了幾眼,抬眉看了看楊軒,又看向裘濤道:“你們在玩什么把戲?”
裘濤身形一抖,伸手指向沾滿黑色骨灰的地面,當即回道:“白公子,這可不是我干的,他們的死可不關我的事,我也剛路過此地。”
白公子點了點頭,看向楊軒。
楊軒張了張嘴,沒有回話。
“行了,該干嘛干嘛去,別擋道。”白公子擺了擺手。
“是,是。”裘濤連連稱是,和兩名屬下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楊軒見裘濤走了,他移動了幾步,見那位白公子并不理會后,他加快腳步,往東臨城而走。
白公子看著楊軒走遠的背影,面上浮現笑意道:“有意思。”
一側的護衛看著地面上的黑色骨灰,撓頭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老頭有問題的?”
白公子聞言,垂眉看了眼老者焚燒殆盡后的黑色骨灰,淡笑道:“這老頭言語中最大的漏洞就是他有一個修士兒子。”
“城郊住的基本都是普通人,若有哪一家出了個修士,估計人人都會知曉。”
“可當時人群中有一個在東城郊住了十幾年的人都說沒見過這老頭,那時我便知道這老頭有問題。”
“然后,面對凝氣四重修士,這老頭明顯有懼意;面對凝氣三重修士,這老頭有遲疑;面對凝氣二重修士,這老頭果斷應下。”
“這說明,這老頭畏懼凝氣四重修士,拿捏不定凝氣三重修士,搞得定凝氣二重修士。”
“以此推測,幕后打劫的風客最多也就凝氣三重。”
“剛剛那位兄臺當時故意壓低修為把自己偽裝成凝氣二重修士,很顯然也與我一樣看穿了這老頭的算計,我才說帶你們來看出好戲。”
兩名護衛恍然般點點頭。
“公子,剛剛那小兄弟不一般。”一名護衛突然道。
白公子眼含笑意:“為何?”
護衛說:“連殺五人卻面不改色,一聲不吭,定非常人。”
另一名護衛補充道:“而且面對裘濤的威脅和打壓,他同樣不卑不亢,受到侮辱,面色依然平靜如水,我從未見過如此沉穩的年輕人。”
白公子展露笑顏:“這就是我為什么救他一命的原因。”
“公子,您看中他了?”護衛好奇道。
白公子笑了笑:“心性絕佳,膽識過人,只要天賦不差,日后必有成就。”
陡然,他收回笑容,平靜道:“如今的形勢已不容樂觀,我們需要人才。”
白公子的話點到為止,但兩名護衛一臉肅容。
此時已夕陽西下,三道人影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