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高墻
寬曠又幽暗的室內,也是圓形的一圈石墻圍出的結構,在正中央處有一團懸浮燃燒著的火焰。
火焰旁邊是一道石碑,石碑周圍繚繞著那種太刀男身上也有的黑氣。
梅生和梅青向那團火焰走去,看清火的旁邊有幾具倒地的人體。
一共四個人,奄奄一息的樣子,兩個是衣衫襤褸的女人,一個臟污鎧甲的騎士,還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老者。
……NPC嗎?
趴在梅青背上的他這時感覺了一下,自己這瘦軀可能有現實中的一米七左右,而梅青的這個魁梧騎士甲化身能有兩米多。
走近他們,梅生聽到那個老者在低語,
“啊……火要熄滅了……我們的人性和魂靈,都沒有了……”
那個騎士翻身坐起來,對著那老者一臉狠色,似乎想說什么,突然看到梅生二人后一下呆怔住。
然后顫聲叫了出來,
“是傳說中的大王子和小王子!”
梅生和梅青都知道自己現在是“薪王”,某種這個世界的英雄人物,這大王子小王子的稱呼看來便是他們的身份。
梅生心下還是吐槽,這些背景信息和線索也都一點提示都沒有,只能他們自己在有限的時間內,去盡快發現和理解。
梅青頓了下后問那頹廢的騎士,
“我們蘇醒過來了,這是在哪里?”
趴在地上虛弱的老者也看到了他們,猛地一下翻身起來,
“尊貴的王子殿下啊!我們……我們等了這么久,沒想到真的能看到你們的到來……”
他的臉上有狂喜之色。
梅生注意到,老者和那個騎士身體上露出來的肌膚部分,都晦暗癟皺,如同在漸漸干尸化一般。
騎士站起來對梅青施了一禮,
“這里是一處火源祭祀場,可是魂靈之力已經耗盡,這點火也馬上便要熄滅了。”
梅生轉眼瞧向那團懸浮的火焰,不穩定地搖曳著,確實在快速變得黯弱。
騎士的眼睛里已渾濁不清,他再看看梅生他們后搖了搖頭,行尸一般走到墻邊,心灰意懶地靠坐下去。
他垂頭低笑,
“兩位薪王王子蘇醒過來又怎樣……英雄又怎樣……這一切都是無謂的。”
“這個爛透、即將燃燒殆盡的世界,就讓它結束了吧。”
“毀滅了吧,又能怎么樣?”
老者轉過頭怒斥他,
“偉大的原初火焰必然將傳承下去,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廢物,閉嘴。”
老者接著跪伏在梅青的身前,
“王子殿下,王城的路便可通向原初火爐所在的位置,只是城門都被可怕的黑暗事物堵住了。”
“王城高墻還有一條通道,就在這祭祀場后面不遠。只是上高墻有點麻煩,不過肯定難不倒殿下,我帶你們過去。”
梅生伏在梅青背上,心想按體形來看,堂哥應該是大王子,自己是小王子。
老者轉過身,那團祭祀場的火源再急劇地加速減弱,眼看便要消失了。
老者幾乎只有眼白的眼球顫抖著轉了轉,伸出肌體干枯的雙臂,面無表情地低下身,拉住地上那兩個昏迷女人中的一個。
破舊的裹身袍子下面,也是發灰的干癟萎縮肉體。
老者把那女人拖到了已經十分微弱的火源火焰跟前,提起來推了進去。
女人的軀體觸到火,瞬時被燃成了灰燼,那火源又亮起來了一點。
靠在角落的頹廢騎士看著老者的行為,冷笑說,
“這就是光明偉大的火之道嗎?用無數的人性和魂靈來填充,隨意剝奪掉生命……”
“即使快變成行尸,也逃不脫成為灰渣的命運。”
老者又拉住了另一個女人,同樣已經全身晦暗,昏迷著只有微弱呼吸。
他的聲音同樣冰冷,
“為了維持火焰的延續,犧牲掉這些無用之人又有什么關系?”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
“火源如果沒法延續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失去魂靈,原初火焰熄滅后世界將陷入徹底的黑暗……一個只有行尸的世界。”
“所以無論犧牲掉多少普通人,只要上層的大人和英雄們還在,他們便會有辦法讓火焰不熄滅并重新燃燒旺盛!”
“只要原初火焰能再度燒旺起來,我們的人性與魂靈也會恢復,擺脫現在這樣漸漸變成枯萎空殼的悲慘命運。”
說著他便要把另一個女人也推入火焰。
梅青拔出自己的大劍,止住了老人。
梅生看到這是一柄電械合金巨劍,但是在這奇詭混合的中世紀歐陸背景虛擬環境下,他并沒有感到有什么違和感。
梅青沉聲,
“帶我們去那高墻下面,不要燒這個女人了。”
老者怔了一下,然后放開女人趕忙連聲說,
“啊、是,是……大王子殿下。”
祭祀場的后方有另一道門,他領著他們走向那里,頹廢騎士瞧著梅青背影的目光動了動,也默默地跟了上來。
走出門外,眼前仍是一片昏黃,但是瞬間視野寬闊。
光線好了許多,老者和騎士的臉龐梅生可以看得更清楚,他們的眼球都是電子晶體。
眼前是通向山巔王城的一條陡峭石階窄道,上方的薄霧中就可以看到巨大的城墻輪廓。
他們向上行去。
石道階梯兩側,出現許多焦黑的尸身,像被燒成了炭渣。
還有不少干萎到極致的行尸,雙目是兩個黑幽幽的空洞。
梅生又瞧了瞧佝僂行走著的老者和騎士。
雖然現在還保持著人形人貌,但看得出繼續活尸化下去的話,他們的終點便也是那個樣子。
……聽他們的意思,隨著這什么原初火源的逐漸暗淡、走向熄滅,這個世界的人也會隨之失去人性與魂靈。
完全失去之后的結果,便是石階旁這些軀殼的狀態。
真正的沒有一點生命殘留的消亡。
梅青指指另外那些燒焦狀的干尸問老者,
“這些是怎么回事?”
“甘愿奉獻焚燒自己魂靈的朝圣者。”
“他們雖然卑微,但是點燃了自己的人性,為上層的王和英雄們延續原初之火,將生命獻出焚成了焦渣。”
跟在梅青側后的頹廢騎士又冷笑,
“……你怎么知道,上層人們在真的為延續原初火焰付出努力呢?或者說,你怎么知道他們真有能力將火焰延續下去呢?”
老者回頭瞪著騎士,
“原初之火已經被傳續了無數個世紀,只不過這次出現了些意外。”
老者又崇敬地對梅生和梅青躬身,
“所以,曾經傳續過原火的薪王才會被鐘聲喚醒回來拯救我們。”
“兩位王子殿下,你們一定能夠再次完成火的延續,讓它重新輝煌旺盛!”
梅青臉色冷峻平靜,沒有說什么。
他們離高墻越來越近。
梅生正在思考這些信息與任務要求的聯系,念頭剛動,老者突然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