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飛鳥從頂上飛過,悶悶的叫了幾聲,在無比靜默的世界里顯得尤為突兀。
江皓看著這張輕飄飄的欠單,猶如被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但想想蛇仔明和吹水輝的未來,以及小北村的安寧,他咬咬牙拿過筆就想簽字。
“別!”蛇仔明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一萬元,簽了說不好這輩子就搭進去了。
江皓看了眼不依不饒的羅昌平,還有那轉(zhuǎn)動著眼珠子神情詭異的阿成,便撇開蛇仔明的手,把心一橫在欠條上簽了字,看著周邊沒有紅紙或印臺,直接咬破手指頭,按了下去。
殷紅無比的血跡在欠條上顯得格外壯烈,仿佛把他的一輩子和恥辱都篆刻在上面。
蛇仔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只能無助的站在一旁。
羅昌平從江皓手上一把搶過欠條,臉上的笑容肆意又張狂。
“算你識相。走!”羅昌平嘲諷完江皓,幾聲大笑后帶著手下離開了。
看著他們消失在村口,人潮一哄而散,張武緊張的瘸著腳上前。
江皓低著頭,不敢正面面對張武的疑問。
“說,到底怎么了!”
張武戳著拐杖,氣得胸口起伏不斷。
蛇仔明搬來凳子,讓他好生坐下。
老余也叼著水煙過來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群孩子,去了一趟省城,肖堯沒找到,倒是惹了一群人來鬧事?這事,有點意思。
老余心里嘀咕著,一口一口悠然的抽著煙。
老張看江皓不發(fā)一語,神情嚴(yán)肅,手指上還流著血,一把抓過他的手,朝素姨喊道:“素姨,拿個紗布出來。”
江皓搖搖頭,讓他別擔(dān)心,那張欠條的數(shù)字讓他一時半刻還沒法回魂。
一萬元,兩年,等于每個月要給他還四百一十六塊錢,以他目前的收入,就算一天里把散工都排滿,都不可能賺到1/3,江皓在心底細細盤算著。
張武拿著素姨遞來的紗布,輕輕給他手指繞了一圈,牙齒一咬,把紗布撕掉輕柔的打了個結(jié)。
蛇仔明看老余和老張一副想讓他說真相的樣子,想起江皓簽掉欠條,木已成舟,自己也沒有顏面說這來龍去脈。
吹水輝看著這詭異的靜默,夜快來了,夏季的夜多少夾雜著輕微冷風(fēng),寒潮料峭,便忍不住開了口。
“那人是個惡霸,為了給人出頭,得罪了他。”
吹水輝話音剛落,就被江皓瞪了一眼。
他并不想讓張武和老余知道這些事,畢竟自己惹的爛攤子,那就自己解決,更何況,采茶隊還沒渡過難關(guān),再來這些糟心事,老張就更不消停了。
看著他那石膏腿吃吃不好,也就是操心蹦跶蹦的。
“早說啊,我讓警察抓他去。”
老余咳了幾聲,淡定自若的說。
江皓回想起因為羅昌平而多次進局子,他都能安然脫身,這就意味著,這人他們根本斗不過。
“沒用的,警局去了兩三回,人一點事沒有。”
張武聽見吹水輝這話,手里的紗布都掉地上了,惹上背景極強的地痞,江皓和他們以后想有好日子,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