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尚虎村之前,程夜恒已經知道,他跟程母之間有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但程母激烈的反應卻在程夜恒的意料之外。
看著滿地的狼藉,以及程母歇斯底里的叫罵聲,讓程夜恒忍不住的皺起眉頭。
一直到隔壁房間安靜下來,程夜恒才拿起外套走出了家門。尚虎村這幾年變化很大,早已沒有他小時的模樣。村里的每條小道都修成柏油馬路,而村子里以前的瓦房都不復存在,各個都變成了小洋樓。
程夜恒靠在路燈下,忍不住的點了一根煙。
父親去世的早,在別的小孩無憂無慮玩耍時,程夜恒已經開始跟母親分擔家務。母親再婚之后,他以為他看到了希望。可繼父去世之后,又把他打回了深淵。程夜恒無數次在黑夜里,想去尋找一個答案。為什么老天要如此的‘厚待’自己。
程夜恒早已到了成婚的年齡,可他確從未想過成婚。可以這樣說他從小到大,都未想過結婚,甚至沒有想過要孩子。他一個人都夠苦了,何必再拉上別人。
夏天的夜晚,空氣中都是悶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程夜恒把煙頭熄滅,然后拿出手機,無聊的刷著朋友圈。
刷到王博的時候,程夜恒頓了下來。餐桌上那個反蓋著的手機,吸引了程夜恒的目光。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手機殼是顧墨依的手機。
“你在跟誰吃飯呢?”程夜恒點開王博的頭像,發送了消息。
“跟你老同學。”王博的消息回的很快。
“你怎么有她的聯系方式?”程夜恒皺了皺眉。
“你以為你不給我,我都沒有辦法了。不跟你說了,我這會忙著呢。”
程夜恒莫名的煩躁起來,王博怎么能貿然去聯系顧墨依。以他對顧墨依的了解,顧墨依出于禮貌也會去赴約,但顧墨依心里肯定會不開心。
程夜恒忍不住的罵了句臟話,如果王博現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垂爆他。
顧墨依回道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前兩天王博加了她的微信,約了她幾次。顧墨依都想辦法給推了。可今天下班的時候,看到王博在公司門口。顧墨依只能赴約。
顧墨依點開程夜恒的頭像,她想問問程夜恒。他不喜歡她就算了,用不著把她退給別人吧。最后顧墨依還是作罷,程夜恒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不存在把她推給王博一說。
顧墨依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大夏天得了重感冒。八月的C市,熱的人幾乎喘不過氣。
連著幾日都有被重視的感冒,在這個周末突然加重。
顧墨依從小到大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也很少發燒。然而這次確高燒不退,吃完藥之后,不到半個小時,又重新燒起來。
三十九度的高燒,燒的顧墨依骨頭發疼,躺在床上一絲力氣都沒有。連著一天沒有吃飯,顧墨依看著房頂都是在轉圈圈。
或許是燒的太厲害,顧墨依覺得鼻子呼出的氣體都是熱的。顧墨依無力的躺在床上,突然覺得自己極其的慘。她想她怕是死在這間出租屋里面,都沒有人知道。
床頭柜的電話響起,顧墨依伸手扒拉幾次,才拿到手機。
“喂。”顧墨依的聲音極其沙啞。
“你生病了,聲音怎么啞成這樣?”那頭的男聲說道。
顧墨依頭埋在枕頭里,燒的已經糊涂的腦袋,根本沒有精力去想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我感覺我可能要死了。”顧墨依有氣無力道。
“你的位置在哪,我現在過去。”男聲不容拒絕道。
顧墨依報了位置,然后閉上眼睛。她唇角微微的勾起,昏睡前她還在想,她就算死在出租屋,應該也有人收尸。
程夜恒今天剛到C市,就想著跟顧墨依打個電話,解釋下王博的事情。可電話剛接通,程夜恒就被顧墨依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而顧墨依顯然生病了,還病的很厲害。程夜恒想也沒想,變問顧墨依的具體位置,然后拿起手機跑出家門。
幸好是周末,一路上暢通無阻。可從他家到顧墨依家里也花了四十分鐘車程。
程夜恒一邊拍房門,一邊打電話,可房間里一點反應都沒有。在程夜恒放棄,準備找開鎖公司的時候。屋門被緩緩打開,顧墨依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班長?”顧墨依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嗯,是我。”程夜恒站在門外道。
顧墨依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她真的是燒糊涂了,不然程夜恒怎么會出現在她家門外。
雖然顧墨依心里想清醒,但她的身體不允許她清醒。從房間走到門口,似乎已經花進了她所有的力氣。
顧墨依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緩緩的往下滑。程夜恒眼疾手快的抱住顧墨依。
“顧墨依。”程夜恒的下巴蹭過顧墨依的額頭,那里的溫度燙的讓人害怕。
顧墨依無意識的往程夜恒懷里拱了供,那個懷抱有著清香的肥皂味,很是好聞。
程夜恒不敢耽誤,懶腰把顧墨依抱起:“我送你去醫院。”
顧墨依窩在程夜恒懷里,呢喃了一句:“班長。”
“嗯,我在。”
病床上的顧墨依,睡的不太安穩,時不時的皺著眉頭。藥品順著輸液管,緩緩的流進顧墨依的身體里。
而病床的一旁,醫生正在訓斥程夜恒。
“你們這些男的,能不能對自己老婆上心點。”女醫生皺著眉頭道:“你怎么不等你老婆燒到40度再送來。”
“對不起,對不起。”程夜恒低著頭賠不是:“醫生,那她現在怎么樣?”
“留院觀察一晚吧,”女醫生道:“如果明天退燒了,再出院。”
“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走之后,把簾子拉上,在空曠的急診室,隔離出一個小空間。
程夜恒走到病床旁,給顧墨依蓋好被子。他這才輕輕的輸了一口氣,回C市的第一天,可真夠兵荒馬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