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么樣？”

　　“很像咖啡牛奶的咖啡牛奶。”小夜子思考都沒有思考就給出了一個萬能的答案。

　　昨天是很像南瓜牛奶的南瓜牛奶，前天是很像紅棗牛奶的紅棗牛奶……星野真尋心情有點微妙。

　　雖然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工作，但他還是想聽到更加有誠意的夸獎，比如滑潤順口，又或者甜而不膩之類的。

　　最好就是直接夸他。

　　“想讓我夸你嗎？”小夜子小姐當然知道星野真尋心里都在想著什么，他的眉毛和嘴角永遠不會騙人。

　　“有點吧。”

　　“那就坦率地求我夸你。”

　　“突然又不想要了。”

　　如果不是對方主動地夸獎，就算被最后被夸獎也是自己這邊輸了。

　　“現在不想要的話，以后也不給你了。”

　　“下周的下午茶換人來做怎么樣？”星野真尋嘗了一口自己做的咖啡牛奶，故意不看那邊鼓起臉的某人。

　　遲遲沒有等到想要的反饋，小夜子自己破功了。

　　“不行。”她說。

　　“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就算你死了我也會把你復活起來做下午茶的。”

　　“死了還要回來做下午茶這種事太殘忍了，我只想無病無痛地活到七十歲后與世長辭。”

　　“為什么是七十歲。”

　　“既不會太短，也不會太長。”

　　“有些事情就是要在適當的時候去面對，不管是生離死別還是其他，我想從容地面對自己的一切。”

　　“如果超過七十歲，我就會開始怕死了。”他說。

　　“怕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小夜子不解，死亡可是一切的結束，連她都沒有把握從死亡的另一邊回來。

　　“逐漸失去活動能力，逐漸失去自由的思想，躺在床上害怕著某一天一定會來的死亡。”

　　“那也太狼狽了。”

　　那樣狼狽的事情只要有一次就夠了，星野真尋不想經歷第二次。

　　“我的人生終極目標就是無病無痛地活到七十歲之后，在兒孫的陪伴中安詳地死在某個冬日的清晨。”

　　“僅此而已。”

　　看著已經不斷交融的咖啡與牛奶，星野真尋的思緒也逐漸變得曖昧不清起來。

　　“如果有很多人都不希望你死呢？家人還有朋友之類的。”小夜子用小湯匙攪動著剛加進去小小糖粉。

　　現在的咖啡牛奶還是不夠甜，苦澀的咖啡部分太多了。

　　“死亡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這種小事還是讓我自己做主吧。”

　　“生命是很寶貴的東西。”

　　“我知道，所以才要在適當的時候用死亡彰顯它的價值。”

　　小夜子眼中再次浮現萬千光景，最后歸于同一片黑色海洋，歸于星野真尋平靜的死亡。

　　“如果說我不想讓你死，想讓你永遠地留下我身邊呢？”

　　“太為難人。”星野真尋搖了搖頭。

　　“你必須留下來。”

　　“為什么？”

　　“因為小夜子。”

　　“姬宮家的貴子，神明的小夜子？”

　　“你的小夜子。”她說。

　　借著余溫，糖粉在咖啡與牛奶的碰撞中不斷翻滾，最終在黑與白中失去了自己的蹤影。

　　“要融化了。”

　　“七十歲就想死的鐵石心腸？”

　　“糖粉的事情。”

　　“重點居然是那個嗎。”小夜子小姐無奈地放下手上的湯匙。

　　“不然呢？現在可是下午茶時間，又不是生離死別。”他又喝一口，品嘗著屬于咖啡那部分的濃醇深刻。

　　“我的事情怎么辦？”

　　“去叫那鐵石本性也為你融化吧，我的小夜子。”他說

　　“我期待著。”

　　“期待未來的我們？”

　　星野真尋搖頭：“只有未來的我。”

　　如果真的因為小夜子而放棄了過去的事情，那個時候的星野真尋會活成什么模樣呢？

　　他期待著這樣的未來。

　　“決定了。”小夜子將咖啡牛奶最后的溫柔一飲而盡。

　　“？”

　　“我要你從今往后一直為我做下午茶。”

　　星野真尋強忍著笑意：“這種時候不都是味噌湯嗎？我的小夜子。”

　　“你又不喜歡喝味噌湯。”

　　“這都被你發現了，看來得殺人滅口了。”

　　“回答呢？”

　　“不行。”

　　看著少女正要發作，他又連忙補充道。“下午茶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那樣子就活不到七十歲了。”

　　“偶爾的下午茶？”小夜子眨眨眼睛。

　　“小小的放縱即使是神明也會原諒我們。”星野真尋笑著把自己那份咖啡牛奶給喝掉。

　　最終自己的那份咖啡牛奶里面截然不同的兩個事物還是沒有徹底融合到了一起。

　　接下來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小夜子。”他輕聲呼喚著。

　　“怎么了嗎？”

　　“突然很想叫一下你。”

　　“奇奇怪怪。”小夜子白了他一眼。

　　“小夜子。”

　　“生氣了哦。”

　　“沒辦法，誰叫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可愛了。”星野真尋不由得笑了起來。

　　美好的名字再加上美好的少女，一切的事情都會變得很美好。

　　“真尋。”

　　“?”

　　一袋沒有開封過的薯片破空而來，直接拉開了內戰的序幕。

　　……

　　“17袋薯片，4包仙貝，還有數不清的小包pocky。”星野真尋清點著慘烈的零食戰場。

　　歷時1分40秒，在小夜子慘無人道的零食火力覆蓋下，星野真尋成功地繳械投降。

　　在簽訂了一系列出賣靈魂的不平等條約之后，他成功地換回了隨時叫小夜子三個字的權利。

　　“小夜子？”

　　“嗯？”

　　一包已經開封了的危險薯片浮在半空之中，如果還是因為無關痛癢的小事而叫她的名字，就送他回去洗澡。

　　“有個問題。”

　　“體重是禁止事項。”薯片袋重新回到正常高度，一片片的薯片忠誠地走向小夜子的嘴中。

　　意思是除了體重其他什么都可以問嗎？

　　星野真尋快速地將他感興趣的地方都掃視了一遍，對于少女的身體他還有很多好奇的地方。

　　最后還是忍住了，那種遲早會知道的東西還有機會。他趁著小夜子心情還算好的時間，要問一些更私密的事情。

　　“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

　　“未來預知？”

　　“姬宮家的事情。”

　　“現在讓你見我的妹妹還太早了。”小夜子的思路顯然又跑歪了。

　　“這個時候不應該說的是見家長嗎，為什么是妹妹？”

　　“和你為什么要把Ren作為LINE的ID理由一樣，滿意了嗎？”小夜子幽幽地來了一句。

　　連星野憐本人都不記得的兄妹賭局，某個隱形妹控一直記到了現在。

　　兄妹情深啊。

　　“咳咳，我們還是來聊姬宮家的事情吧。”星野真尋的臉皮還沒有厚道可以承認這種事情的地步。

　　“位于京都，歷史一千年左右，圣央的直系所有者……”小夜子輕描淡寫之間又抖出了很多設定。

　　“是貴子的事情。”

　　【貴子】，日后應當顯貴的子嗣，姬宮家每隔幾代就會出現的特殊存在。

　　“用過去的說法就是聆聽神意的巫女，預知災禍的先知，姬宮家每隔幾代都會出現這樣擁有特殊力量的子嗣。”他盡量地還原小夜子的話。

　　“關于這種力量，可能沒有我想象得那么‘夸張’。”說這段話時，星野真尋特地在某些關鍵的詞上加重了語氣。

　　小夜子若無其事地躲開他調侃的視線。

　　“現在的小夜子怎么看都已經超過了聆聽神意的地步了吧，就好像吃書一樣，已經超越了最開始的初設。”

　　【預知未來】，【修改世界線】，【空間傳送】，【修改現實】……與其說小夜子是聆聽神意的貴子，更不如說是行使神力的現人神。

　　“因為我一開始在騙你啊。”

　　“……”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把騙人的事情說出來，星野真尋反而不知道應不應該吐槽了。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那么多設定，難道你不會害怕嗎？”

　　“肯定會吧，日常片場里面突然出現了哥斯拉想想就讓人害怕。”他很老實地承認了這點。

　　“預知未來這個能力不會讓你太害怕的同時，還很容易把你的好奇心勾起來，很棒對吧？”

　　“……”

　　確實，在剛剛得知有人能夠預知未來的星期三和星期四，星野真尋都處于一個極端的興奮狀態。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對小夜子產生了抑制不住的好奇，最后發展到喜歡上人家的地步。

　　只能說完全被小夜子給拿捏住了。

　　“不過還是希望下一次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我考慮過了，所以我才會只告訴你一個人。”小夜子湊過來揉著他僵硬的臉。

　　“就算有讓其他我中意的人，我也不會告訴他那么多事情。”

　　“在一切一切有趣的事物中，我格外中意的就只是你。”

　　“你是特殊的，我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就告訴你了。”少女呼出來的甘甜香氣挑逗著星野真尋的面部神經

　　真是犯規的獨白，原本被設計的小郁悶瞬間就被掃走了。

　　“我想要一些補償。”

　　“貪心的家伙。”

　　“只有這一次哦。”纖細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