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虛實
清早,公雞打鳴,伴隨著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石二娘正在張羅著做飯,與平常不同,今早的飯菜格外豐盛,也格外的多,其實她并不想起這么早,畢竟現在早上氣溫略低。
但她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她夢見,孫強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大叫著讓她還他性命。鏡頭一轉,石二娘又看見孫強那多年癱瘓在床的老母親竟然站立起來,雙眼充血,用著那幽怨的目光看著她,叫喊著,問她為何傷他孫家血脈,這讓她沒臉下去見孫家的列祖列宗,他兒想要她為何不給他,讓石二娘還她兒命來,眼看就要去鎖石二娘的喉。可石二娘身體仿佛被下了禁制了一樣,動也動不了,石二娘大聲呼救,可依舊沒有人來救她,就在她快要被掐死的時候,呼的一聲,這讓石二娘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嚇得一身冷汗,再也睡不著了。石二娘看了一眼旁邊的傻杏倒是睡的死氣沉沉,雷打不動的。
這一場大夢。讓她決定,今天去孫強家去看看,不管其他,只求來得安心,但單手去實在不合規矩,她想,這家窮的要命,想必也沒吃飽過,帶些自己蒸的包子去,倒不顯得難看。整捯整捯便出發了。
這條前往村口的路,石二娘不知走過多少遍了,但今天走得格外漫長,這一路上,石二娘正琢磨著到時候如何說道,不知不覺,已然到了孫強家門口。
他家沒有個正經的大門,都是用黃土堆砌圍墻,說起大門,那也不過是幾根粗壯的楊樹棍子捆綁在一起堆砌的柵欄,一進小院,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瘦小的身影,想必是孫強的弟弟孫堅在給他臥病在床的老母親做飯,滿面污漬的炒飯鍋,里面煮著黃不拉幾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在咕咕冒泡,一點都沒有飯香氣,聞久了,竟讓石二娘有些想干嘔。
石二娘見他沒看見自己進來,便提高了嗓門喊了聲“呦,誰在家啊?”孫堅聞此聲,停止了繼續往灶臺扔柴火的動作,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
“你找誰?”孫堅問道
這是一個極其稚嫩的聲線,沒有成年男子那種粗獷,這讓石二娘晃了一下神。
“你是誰?你來我家干什么?”孫堅再一次問道
“喲,這是孫堅吧,我是你石二娘呀,你不認得我啦,我經常來村口的呀。瞧瞧,這小小年紀,就是記性不好。”
孫堅看著眼前石二娘肥潤的身姿,顯然這人因為生孩子身材走了樣,但卻并沒有改變這人的氣質,反而有了一種人婦的特殊魅力,讓人離不開眼睛。想必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坯子,想到這里孫堅倒是有那么一絲絲印象,是有個女人每日在村頭與一群大漢玩笑嬉戲。
石二娘看他看自己望出了神,心想,這孫家人果真都是一個德行,狗也改不了吃屎。心里十分嫌棄,要不是怕自己心里不安,她永遠都不可能來這鬼地方,這窮鬼啊,一旦沾上了身,那這輩子都別想甩掉咯。
“孫堅呀?想起二娘沒呀,我可是村里的熟人呀,誰我都認識呢。”石二娘道
孫堅似疑非疑的點了點頭,“你是來找我娘的嗎?我娘下不了床,你得進屋才能看到她。”
“你娘在家啊?喲,我可好久都沒見到你娘了,想著當年我嫁入真善村來,你娘當時也來我家做過客呢,不過之后,就沒她消息了。”
石二娘當然知道他娘彩鳳為何沒了消息,還不是因為她老頭子病危臥病在床,她不在跟前好好服侍,煎藥時倒是與他小叔子搞到了一起,你說搞一起就搞一起吧,那都滾到她老頭子床上來了,聽別人說,是因為她小叔子家窮的連張床都沒有。她老頭子見狀,一下子就氣死了,那死像十分的恐怖,雙目瞪的眼球就快出來了。之后彩鳳就懷了孫堅,離奇的是這孩子一生下來,她小叔子就不小心被野豬頂死了。而她在產后沒多久竟然也中風癱瘓了,一時間也淪為了村里的飯后談資。算起來這孫堅應該與傻杏一般大,怪不得聲音聽起來那么稚嫩。
“你要找我娘,那跟我來吧。”孫堅說罷便從鍋中盛了一勺黃不拉幾的東西端著碗,示意石二娘跟他來。
進到了一間昏黃的窯洞,煤油燈的影子在墻壁上搖曳,一進門,石二娘便聞到了窯洞里濃郁的尿騷味,當然肯定不包括尿,還有屎味,充滿了在這個密不透風的窯洞里,讓石二娘不得不捂住口鼻。
“強子?是你回來了嗎?”一聲滄桑無力的聲音傳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白發蒼蒼邋里邋遢的老婦人,躺在病榻上。
“不是的娘,哥哥還沒回來。”孫堅回答道
“你是誰?為何喊我強子哥哥,我只有強子一個兒子!”老婦人聽此慍怒的回答道
孫堅把那碗黃不拉幾的飯端到這婦人面前,婦人還在生氣,緊閉嘴巴。
“娘,該吃飯了,我喂你把。”孫堅說道
“你不是我兒,我不吃,我要強子喂我。”說罷便把頭轉向了一邊。
孫堅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不管老婦人是否愿意,便舀了一勺子碗中的東西,往她的嘴子倒了下去。老婦人反抗,但掙扎不過,瘋狂扭頭,那一勺飯,最終也沒進她的肚子里多少,全撒在了被子上,她的臉上,床上。石二娘看了看床上那些陳年污漬顯然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
“彩鳳是我啊!我是石二娘,俺來看你了,俺給你帶來了包子。”就這一會兒說法的功夫,黃不拉幾食物的味道與這屋子里的味道混雜在了一起,直入鼻腔,一時間讓石二娘惡心至極。
聽到這個陌生的聲音,老婦人緩緩睜開眼睛,直勾勾著看著石二娘。
“包子?好久沒吃到包子咯,是我老頭子做的包子嗎?我老頭子呢?我老頭子呢?”說完,老婦人便發了瘋一樣撕叫。一時間讓石二娘難以接受,瞬時間頭暈目眩,放下包子話不多說跑了出去,扶著院里樹干不停的干噦,一時間竟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