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來，去了血神海，對嗎？”顏姒詢問道。

　　這次，她沒有用真話草也沒有用問靈草。

　　她想聽他親口承認。

　　少年身軀一僵，最后自嘲地笑：“也是，我該知道，你會發現的。”

　　“你死后，我確實去了血神海，我和他們，做了一個交易。”他低下頭看著顏姒，寂滅的眼眸里燃起星火。

　　“只要你活著……我死了，也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顏姒聽到這句話，揪住他的衣領，一向平靜的表情險些維持不住：“你，用生命和他們做了交換？”

　　“嗯。”姜溟沒有否認。

　　他不想否認，也懶得否認。

　　這是事實。

　　“我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來守這天下，未免太荒唐了，我死了，還會有更好的人選。”他垂下眼睛。

　　他盯著顏姒揪著他衣領的那只手，驀地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就滾落了出來。

　　他不記得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了。

　　終于見到她了，看到的那一瞬間，確實很高興。

　　他也猜到了她會質問他的。

　　但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總歸是有些心痛。

　　“其實，也不能說是用生命……”他輕輕說著，“我將大部分修為留給了九尾，后來，我去血神海，和那位血神海的主人做了交易，用我僅剩的修為，以及千百世的輪回，換你億萬年后的復蘇。”

　　“我覺得，挺值的。”姜溟依舊自顧自地說著。

　　見顏姒沒有開口，他伸手觸碰著她的側臉，還是笑著道：“至少，我現在又看到你了，不是嗎？”

　　“你應該也和我的主魂見過了面了吧？”

　　正說著，他覺得手指上有什么液體滴落在上面的觸感，冰冷的溫度，和它的主人從前一樣。

　　她從前從不會在他面前哭。

　　“我見到他了。”顏姒咽下哽咽的音節，“你還記得那位血神海之主的樣貌嗎？”

　　她不想再談那些事情。

　　姜溟也沒有繼續去談，頓了頓，思索了許久：“時間太久了，記不得了，但是……血神海之主，是個女人。”

　　“我知道了。”

　　顏姒收斂著其他的情緒，想聊些別的，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姜溟溫柔地注視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他這句話說出來，顏姒的眼淚就再也藏不住了。

　　她控制不住平靜的表情，揪著他衣領的手一瞬間就松開了。

　　她雙手環抱住他的腰，眼淚打濕他肩頭那一片衣料。

　　“我還好，你呢？”她還是盡力壓制著嗓音里的顫抖。

　　“我也……”少年嘴里最后的幾個音節突然卡住了。

　　對啊，他說不出口。

　　再也說不出自己還好這種謊話了。

　　“你想聽實話嗎？”他話里的笑意被吞咽了下去。

　　實話就是，非常不好。

　　等了億萬年，億萬年的時間，真的太久遠了。

　　從滿心期待等到心如死灰。

　　甚至他也想過，她不會再出現，而他一個人等到魂飛魄散。

　　等到重新見到她，喜悅的情緒里其實還摻雜著幾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