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血色窟窿映照,不愿帶走它剩下的幾抹余暉。
天山的那邊傳來幾聲歸雁的叫聲,遼闊的天際仿佛只剩下它們掠過的身影,在這片大地上,它們又能留下些什么呢?
瑟瑟冷風呼嘯吹過記憶的的邊緣,扶動著凌亂了的發(fā)絲,只留下空氣中那漸漸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
天空城火葬場外,開文眼含熱淚,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圓滾滾的白色壇子,里面安放著奶奶的骨灰。麥子和小明分立兩邊,表情肅穆。三個人并排朝著城外緩緩而行……
在開文的帶領下,他們來到遠郊一處荒涼的墓地,最終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墳墓旁,這里正是開文母親的墳地。
開文雙膝猝然下跪,大聲哭了出來。小明敢念過往,在他身邊,單膝跪地,往事浮現心頭,皆歷歷在目,觸景生情,泣不成聲。
麥子立在一旁,淚眼婆娑。遂又收拾心情,獨自走到看墓人小屋,向瘦骨嶙峋的瞎眼老頭討來一把鐵鍬,迎著凄涼的北風折返回去。
小明迎上前來,感激的接過她手中的鐵鍬,在開文母親墳墓的旁邊,又努力挖了一眼墓穴,開文依依不舍的將骨灰壇放進去,流著眼淚與奶奶從此作別……
……
小明寬大的手掌,溫暖有力的垂搭在開文小小的肩頭。麥子跟在后面,欣慰的看著眼前和諧的畫面,三個人朝著海邊碼頭走去。
“我們真的去北境找阿珍嗎?”開文簡直不敢相信小明和麥子說的話。
自從那天晚上草草的見了阿珍一面,他雖然不再像從前那么擔心阿珍,可還是會忍不住的想念她。誰讓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呢!
現在猛然知道了要去找阿珍的消息,他打心底里甭提有多高興了,也非常適時的安慰了他現在沉痛的心情。
“對!想不到你和阿珍還是好朋友!”
“那是,我們倆可是最好的朋友。”
麥子也聽開文一五一十的說了前幾天見到阿珍的事情,她還不能確定和阿珍在一起的“大哥哥”是否就是阿強,由于當時是晚上,開文并沒有看清楚他口中所說的“大哥哥”的樣貌。
并且他還說,有一只無比巨大的神鷹和他們在一起。這在麥子和小明聽來,簡直匪夷所思。他們現在更想弄清楚和阿珍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誰,阿珍現在是否真的安全。
“北境可是蠻荒之地,到處充滿了危險,你怕不怕?”麥子先問開文,又轉臉看向小明,征求他的意見,“要不要先把他送回金島?”
“我不怕!我要和你們一起去找阿珍!”
“我們一定要找到她!”
小明想到,既然是小男孩,讓他多些歷練也好。再說他們剛父子相認,他更舍不得和開文分開了。正好借此機會,拉近一下父子之間的感情,就滿口答應了。
三人抬頭來到了人地碼頭,小明先扶著麥子和開文登上船,自己又跳了上去。拉起船錨,沿著人地的東部海岸線,向北境出發(fā)。
這還是麥子想到的看起來比較聰明的路線。不然就要走內陸,要么穿黑森林、游斷河,要么上天山、爬通天峰,這兩條路線無疑都是九死一生。這些可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早早的經歷過了。
她還深深的記得,當時自己在斷河里,洶涌澎湃的河水沖擊著自己,似乎隨時都要將自己吞沒。是母親拼掉了性命,才把自己推到了岸邊,而母親卻永遠的消失在了斷河里。
父親帶著她和阿強一路尋找,直來到了通天峰下的無底深潭。高聳入云的通天峰只是看著都讓人覺得膽寒,更別說妄想翻越它了。
基于這些寶貴的經驗,她才選擇了越過北境陸地上的這兩大屏障,直接從海上進發(fā)。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從海上進入北境,也是千難萬險!
他們還是來了……
小船兒從海上率先超過了西邊陸地上的黑森林,又見到了洶涌的海水涌入斷河。
過了斷河,緊接著就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這種情形實在是意料之外,給了自信滿滿的麥子當頭一棒!
小船繼續(xù)往北走,寄希望于前方。可這片凄涼又了無生機的沼澤地似乎無邊無際,直到他們隱隱穿過沼澤地看到正西有一座城,小明猜想,那里應該就是北境的月城。
盡管目的地就在眼前,可他們該怎么過去呢?這可把幾個人給急壞了。
“我想下去試試,看究竟能不能走?”麥子有些急不可待了,在船上蠢蠢欲動,想冒險過沼澤。
“不行!這地方可是會吃人的。”小明看著麥子,嚴正拒絕。
“我體重輕,我去試試!”開文一邊說著,一邊跳進了膝蓋深的海水里。淌著海水向著沼澤地走去。
“不要!”
“危險!快回來!”小明一邊著急的喊道,一邊熄滅了馬達,快速跳進了海水里。
開文自顧自的向前走著,直到被從后面匆忙趕上來的小明拉住了。此時兩人距離小船大約有五米遠。
開文的犟脾氣卻上來了,非得試一試。小明自然不肯,硬生生的往回拽他,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際,小明發(fā)現了開文的異樣。
因為開文的力氣似乎超過了自己,自己竟然拖不動他。看到開文驚愕的表情,他頓時明白了。
“別動!千萬不要動!”
小明立即恢復鎮(zhèn)定,他知道此時,開文的腳下越用力掙扎,會陷得越深。
他趕緊趴下自己的身體,只將腦袋高高揚起,離開水面。雙手穩(wěn)穩(wěn)的抓住開文的膝蓋,使盡全身的力氣,要將開文的腳拔出來。
可是,他當下的這種姿勢,只能依靠兩只胳膊發(fā)力,這種力道,很難克服沼澤的吸力。
漸漸的,開文的膝蓋也被吞沒了。
無奈之下,小明只好選擇跪著身體,兩只手扳住開文的大腿,往上提,開文依舊紋絲不動。
“怎么辦?怎么辦?”急得小明憤怒拍打著身邊的海水。
站在船上的麥子,看出了他倆情況不對,剛從船上下來,就立即被小明嚇止。麥子這才知道原來是開文陷住了,自己只能擔心的看著。
突然,她靈機一動!
“開文,你趴下,不要站著!”麥子急忙沖著開文喊道。
開文還有些不明所以,看著下面被攪的渾濁不堪的海水,實在不想趴進去。小明卻立即明白了麥子的用意,眼神里閃露出了絕望后的驚喜。
“快趴下!”小明對著開文重復說道。
開文這才乖乖的趴進了海水里。
小明面露喜色,想跪著繞到開文的身后,這樣肯定可以把開文的腿拔出來了。
可是……
……
他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