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龍城鬼火
嫂子表姐互相剮了一眼,不約而同哼了一聲。
大嫂雖與表姐不大對(duì)付,對(duì)小表妹唐小魚卻是寵愛有加。
唐小魚天真浪漫,扎個(gè)哪咤頭,粉撲撲的像個(gè)瓷娃娃,誰會(huì)不喜?
大嫂柔聲笑道:“小魚……你想吃啥?”
唐小魚小下巴抵著桌子,鼓著腮幫道:“嫂子……我想吃席?!?p> 自從來到黃家,大嫂成親之時(shí)的喜宴最讓唐小魚回味無窮,那席吃的她記到現(xiàn)在。
大嫂笑道:“倒霉孩子,吃席得趕上婚喪喜慶,哪能平白無故吃席?你大哥二哥留了條命,這席肯定是吃不成了。小魚,換一個(gè)吧。”
唐小魚撅嘴道:“嫂子,那我想吃……大蝦?!?p> “大蝦?可以。蒜蓉還是香辣?嫂子覺得蒜蓉上不了臺(tái)面,香辣最好,咱們吃香辣吧。”
黃小樓立即插嫂子一嘴。
“胡說!香辣上不了臺(tái)面,蒜蓉最好,咱們吃蒜蓉吧?!?p> 二人一通亂吵,各不相讓,最后香辣黨勝出。
嫂子做好飯時(shí),天色已經(jīng)稍黑。
剛要關(guān)門之際,城南忽然火光乍起。
暮色蒼茫之中,熊熊黑色火焰沖天而起。
火焰之中繚繞一種神秘符文,像是幽冥鬼火,透著陰森邪魅,將一處武館瞬間吞噬!
黑火宛如來自幽冥地獄,像是一條黑色火龍,肆虐人間,鬼神皆懼!
黑火過后,武館已經(jīng)焚燒殆盡,人樓兩亡,悉數(shù)化為齏粉。
黃小樓瞪大眼睛,眼中盡是愕然。
“鬼火!又是這鬼東西!”
兄弟二人皆是聲音震顫。
一月之前,老龍城中鬼火陡然出現(xiàn)。
而后每當(dāng)夜幕降臨,便有神秘黑火從地底涌出。
黑火一現(xiàn),或是茶樓,或是武館,或是百姓住宅,或是官家府衙……總有一處要被焚為灰燼。
此火無形可辨,無跡可尋,仿佛是那鬼神降罪,幽然而現(xiàn),陰森可怖!
老龍城中人心惶惶,民心大亂。
甚至有些流言蜚語說是皇帝無德,天降神罰!
此事驚動(dòng)京城,皇帝吩咐六扇門、不良人、斬妖司三司合力,徹查此案。
六扇門、不良人、斬妖司俱是一等一的查案鎮(zhèn)邪機(jī)構(gòu)。
然而三司合力,足足查了一月,仍是沒有頭緒。
后來官家張貼皇榜,重金懸賞。
能破此案者,賞白銀千兩,錦緞百匹,甚至可以封官入仕,面見圣上。
黃家兄弟二人便是大醉之下亂揭了這皇榜,犯下殺頭重罪!
如今黃小樓雖然破了八難榜,但是只可寬限百日。
百日之后查不出這鬼火來龍去脈,二人仍要問斬。
可這鬼火來無影,去無蹤,武道強(qiáng)者都是沾之即死,碰之即亡。
常人避之不及,唯恐邪祟臨頭,他們?nèi)绾稳ゲ椋?p> 黃小樓喟嘆一聲。
不過多想也是無用。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一天是一天。
還是先吃嫂子做的鮑魚吧。
鮑魚大蝦終于端了上來,香氣撲鼻。
香辣大蝦,色香俱全,令人口齒流涎。
清燉鮑魚,水滋滋的,讓人直舔舌頭。
黃小樓剛想去叫老太爺,大嫂忽然慌忙跑來,口中急聲道:“大家快去看看,太爺要不行了……”
眾人趕忙跑了過去。
老太爺年歲已大,身子骨不大好,老毛病也不少。
乍然聽說兩個(gè)孫子要被斬首,瞬間倒在地上。
躺了一天,非但不見好轉(zhuǎn),反而奄奄一息,處于生死之間。
眾人紛紛上前安慰,老太爺閉目不能言,嘴里亂哼哼。
大嫂想到太爺最喜小魚,趕忙推著小魚上前,急聲道:“小魚,太爺平日最疼你了,如今太爺危在旦夕,你與他說兩句話,或許能助他好轉(zhuǎn)?!?p> 唐小魚天真懵懂,對(duì)于死生之事尚還知之不深,抿著小嘴沉默片刻,囁聲說道:“爺爺……”
太爺突然睜開眼睛,欣慰一笑,靜等下文。
“爺爺,我想……吃席?!?p> 老太爺差點(diǎn)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不過身子猛的晃蕩,那口氣竟然喘了過來,一只腳又從鬼門關(guān)退了回來。
如此一來,性命無礙,再一炷香,能下床了。
黃小樓知道其中兇險(xiǎn),此次實(shí)屬僥幸。
若是正常情況,唐小魚這么一喊,老爺子肯定嗝了。
念此,黃小樓揚(yáng)手拍了一下唐小魚屁股,不過沒敢用力。
“倒霉孩子,凈想吃席,差點(diǎn)闖了大禍!”
唐小魚天真爛漫,不知死生之事,所說之話都是心中所想。
她還不知為何被打屁股,小嘴一撅,委屈巴巴,眼眶里面水汪汪的,能養(yǎng)金魚。
黃小樓趕忙安慰,給她揉了揉屁股,然后不由心中感嘆。
人吶,尤其是女人,小時(shí)候跟長大了實(shí)在差別不小,。
小時(shí)候你要打一下女人的屁股,她肯定水汪汪,因?yàn)檠蹨I。
長大了你要打一下女人的屁股,她就不會(huì)水汪汪的了。
呃……好像有的也會(huì)~
一家六口吃了個(gè)團(tuán)圓飯,飯食過后,已然夜幕降臨,月華如練。
千家萬戶閉門休息,老龍城一片寂靜。
而在這時(shí),一陣窸窸窣窣之聲猛然響起,有人哼了一曲鎮(zhèn)魂歌。
夜色昏黑,鎮(zhèn)魂歌響,一切顯得極為陰森。
接著街道之上,一群紙人鬼魅而現(xiàn)。
紙人煞白通靈,手中握著紙刀紙劍,口中念念有詞,仿佛來自地府的無常厲鬼。
一群紙人如同幽靈穿過街道,紙人中間,橫著一口巨大黑棺。
紙人抬棺,眾生退避!
紙人抬棺之后,跟著上百尸體。
雖已死去,卻如僵尸一般。
能走能動(dòng),面色陰森。
月光之下,臉色如同白綾,分外可怖。
紙人抬棺與活死人之后,是一個(gè)趕尸人,年歲三十上下。
這種場景雖然詭異,黃小樓也聽說過,因此并未驚慌。
老龍城處于北境樞紐,江湖百態(tài),三教九流應(yīng)有盡有。
趕尸人,口技人,巫蠱師,戲法師,算命的,下蠱的,盜墓的,捉妖的……應(yīng)有盡有。
用江湖行話說這叫青樓客未滿——條條有道~
趕尸人陰氣太重,為了避邪,不以名諱示人,城中百姓慣稱此人四也。
大周有不少趕尸世家或宗門。
巫棺山、玄冥教、葬山張家……在大周都是赫赫有名,有的甚至不弱于諸子百家。
四也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趕尸術(shù)驅(qū)動(dòng)紙人抬棺,后面跟著百具死尸,正要趕尸出城。
黃小樓沒甚在意,準(zhǔn)備關(guān)門入戶。
正在此時(shí),鎮(zhèn)魂歌陡然停了。
四也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眼珠瞬間凸了出來,喉嚨喑啞難以出聲。
然后紙人抬棺與那百尸夜行瞬間停住。
幽冥夜色之下,一縷鬼火憑空而現(xiàn)。
鬼火起初只是丈長的火舌,乍然而現(xiàn)之后,頓時(shí)如火燎原,熊熊四散如同火海。
鬼火火焰瞬間吞噬一具死尸,接著黑色火海砰然炸開。
紙人抬棺與那上百死尸瞬間置身滾滾火海之中!
須臾之間,便被焚燒成了齏粉!
一切都顯得邪魅恐怖之極!
四也做的是趕尸人的行當(dāng),生平慣與死人打交道,邪祟之事見過無數(shù),鬼怪傳說聽的太多。
然而這等駭人異象仍是讓他頭皮炸裂,驚恐萬端。
看著那縷鬼火要奔自己而來,四也頓時(shí)瞪大眼睛,扯腿就跑。
驚慌失措之際闖入了黃家小酒館。
街道之上另有一個(gè)酒鬼也被嚇得魂不守舍,驚慌失措推門跑了進(jìn)來。
鬼火過后,寸草不生!
紙人抬棺與百具尸體全部焚為灰燼,只剩下一具金色的尸體安然無恙。
那具金色尸體金光熠熠,尸身之上隱隱繚繞一種神秘符文,怪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