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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霧!霧!

3.競賽場

霧!霧!霧! 幽木123456 9417 2021-09-06 22:41:06

  “向導找到了么?”Z把木塊遞給A。

  “找到了,大人,他在前方的星地里等您。”一個奴隸見到Z很高興,像是闊別許久的女兒見到了老母親,他回答道。

  他沒有回顧,在三人的指引下,走向星地。

  抵達后,D將一個脫去了毛發的猴子一樣的人領了過來,他瘦、矮,但靈巧。

  “大人,您好,我是大平原最優秀的向導,您有什么指示和垂詢?”猴子的話略顯輕飄,像秋天的梧桐葉,經不起風吹。

  “大人,您用這個說話。”猴子拿了一個手掌模樣的東西給Z。

  “這是我的“耳朵”,您對著它說,就是對著我的耳朵說?!?p>  Z沒有糾結這些,他覺得工具是某種物種般,有其存在的理由。雖然很方便,但無法溝通,占用寶貴的記憶空間,未免過于荒誕。他沉默了一會。

  猴子介紹道:

  “這里主要就是貴族、奴隸、平民,貴族住著為數不多的幾個大房子,部分受到重視的大奴隸,占據了較小的房子,而普通奴隸跟隨在貴族身邊,或在星地討生活。平民呢,存在感較強的,就在星地里,而趨于異化的平民,他人也不愿意與之交流,沒有在星地停留的價值,則零落荒野?!?p>  “貴族和大奴隸是極少的,星地的平民也不多,大多散于荒野,在某個沉默的角落,等待著他們命運的終點。這一類人,是不能占用星地或貴族的星光的,一旦來到“城里”,就有奴隸將他們驅逐,當然他們本身也不會去?!?p>  “外來者呢?”Z問道。

  “大平原地形閉塞,外來者極少,即便有一般也是荒野平民。但也有一些是從大地方來的,相當于奴隸、貴族。”

  “你們怎么識別貴族呢?”

  “貴族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存在感就是明顯的區別,當然,貴族們臉比較模糊,大部分是穿衣戴帽的,這也是個識別點。部分大奴隸也近乎貴族。姓氏的唯一作用是區分三大勢力,在戰爭的時候才會抱團,平時其實彼此并無關聯,而即使是戰爭時,很多貴族也會做墻頭草,比如自己明明姓張,如果李姓人更厲害,張李大戰的時候,他會對外宣傳自己姓李或姓劉。部分大奴隸也是如此。現在三姓中劉姓這一邊人數最多、最強,大人您可以對外宣稱是劉姓貴族,這很時髦。”猴子站在Z的身旁,方便Z聽得更清楚,也方便他用“耳朵”,他熟練地介紹,似乎這處知識點是這個旅游景點必須講到的。

  Z搖了搖頭,他對此沒有興趣,更無存在感可以用于戰爭。猴子離他這么近講話,他有些不適應,卻也不好讓他遠離。

  “貴族分為三姓有什么淵源、特殊含義沒有?”“耳朵”用起來比竹筒輕便,卻也只能指向猴子。

  “他們的歷史無人關心,也無人知道,但凡你有存在珠,即便不多也能短暫當一回貴族,并沒有血液關系。他們倒是對外宣稱自己的血液有著某種非凡之處,能夠和霧溝通,獲取存在感。總之,就是這點,就非常了不得。有了存在珠,他們自然而然能夠統治這個世界,至于他們有什么區別,并不重要?!?p>  若真要認真去探究:“張姓喜歡女人,李姓喜歡馬、劉姓喜歡奴隸,不過這都是無足輕重的個人癖好。貴族很少發生戰爭,它的成因也無人知道,貴族間并無交集、更無陰謀,而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引發了戰爭,譬如一陣風吹落了一個橘子,砸到了一個人,該人以為是另外一個人拿橘子打他,而另外一人呢,又沒及時辯解,于是就發生了爭斗,等到爭斗結束了,雙方才發現彼此爭斗的原因是一陣風。所以,戰爭是無聊鬧出來的把戲?!?p>  “星星是怎么來的?是一種生物么?”Z在荒野的時候就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人問到答案。到了大平原,見到的星星更多了,所以他對猴子知道這點是抱有極大希望的。

  “眾所周知,這世界一切都是存在感,星星也不例外。至于星星是被制作還是被捕獲的,其實并不重要,關鍵讓其固定在某處而不漂泊。想來是星星照亮的存在感越多越高,他自己也能抽取更多的存在感,無非是一種互惠互利。就像荒野的星地里,一旦人都散了,那星星也就不見了。所以,某種角度來說,并非是人捕獲或者制造了星星,而是聚集了很多高存在感的人,星星被吸引過來。當然,至于星星是不是生命,則更加無關緊要了,所有物體、包括生命都不過是存在力罷”

  一束光照到了腦海里,Z覺得光線也是一個追名逐利的舞女。他弄通了某個疑問后反而有些反感,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或許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都有其令人反感惡心的一面,所以才不能示之以人。

  “天上星星稀疏,難道也是因為存在感不夠?或許我們只是邊緣的地帶,在存在感高的中心,有無限大的星星,永日地燃燒。”Z平靜了心緒,接著說。

  “您這個想法很奇特,不過說得也有一定道理,更主流的說法是星星是世界的眼睛,它和霧一樣,監視整個世界,追蹤高存在感,一旦過高,通過光明抽取,維持某種平衡。就像貴族生怕底下的奴隸做大造反般?!焙镒邮疽膺呑哌呎f,走到了前面,笑著說道。

  “造反,奴隸能造反么?”Z停頓了一下,驚詫道,又跟著往前走。

  “造反搶奪、殺死貴族是不會的,只要存在感足夠,霧氣會讓你復活的。但奴隸帶走其他奴隸自立門戶,這樣主人也就臉面掃地了。”

  “奴隸的存在感不都是主人給予的么?他怎么會超過主人呢?”Z又停了下來,他不知道猴子要帶他去哪里。

  “主人給予奴隸的存在感是極少的。奴隸這個身份是具備特權的。在主人的推薦下,奴隸可以參加比賽,比賽中勝出可以獲得賽事獎勵,這才是存在感的主要來源?!焙镒佑盅圸往前走,像是怕耽誤了行程般。

  “有哪些賽事?”Z見的人與人彼此間大多是沒有太大關聯的,即便是奴隸和貴族,都是一種明確的上下關系。他頭一次聽到人與人為了爭奪某個東西而掐架,遇到這么有趣的事情,瞬間來了興致。

  “賽事很久前就存在,奴隸會幫助維持秩序,賽事主要分兩種:格斗與生存競賽。您來大平原,一定要去競賽場看看,那里讓人流連忘返。我正帶您往那里去?!焙镒蛹涌炝四_步。

  Z點了點頭,他正愁沒地方去,也不再停頓,跟上了猴子,三個奴隸則默默地跟在Z后面。

  一路上,猴子和Z介紹外層的常識,ASD也想去參與競賽,但聽到猴子說,憑他們的實力去了不過是做炮灰,他們就不敢參加了。

  “看那里,星星!”猴子興奮地告訴Z。

  那的確是一顆非常大的星星,離這里應有1公里,卻還能看到光芒。以它為中心一公里的半徑內,就那么一顆星星,卻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不少人三三五五聚集在一起,這里的人更有精神,散布各地的房屋也更高大,一棟挨著一棟,頗為壯觀,就連路旁的樹木、花草、荊棘也更加繁茂一些。也許是人多的緣故,這里已有直接通往競賽場的路。

  路邊有人擺了一些不知名和用途的物件、食物,更有人陳列了奴隸和豬馬牛羊等動物。

  “有需要的來看看啊,這個奴隸只要10天存在感即可。”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便宜賣了!”

  “奴隸,頂好的奴隸賣啦!”

  ……

  叫賣聲不絕如縷,Z頭一次看到這么多新鮮的物品。

  “大人,您看看,這是木折,可以生火?再看看這個,這是鞋子,穿到腳上,走路很舒服,這是衣服,可以抵御寒冷”一個臉部爬滿皺紋,卻精神抖擻的老人不厭其煩地拉著Z介紹。

  “鞋子?”Z看到這東西與AA腳上穿的有些類似。

  “您坐這里,我給您穿上。”老人高興地招呼道。

  “我們來?!盇上前拿過鞋子,抱著Z的腳,輕輕地拍了拍泥土,像是女人在按摩。他蹲下,將Z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幫Z穿了上去。

  穿上鞋子后,Z頓時感覺腳要暖和了許多,不過又感覺腳被禁錮了。他皺了皺眉,見狀A連忙將鞋子脫下來,丟給了老人。

  “穿上鞋子后,腳就關在里面,你這些衣服,難道也是這樣?”起初并沒有太過注意,Z想起了AA穿的衣服、褲子、鞋子,貴族怎么會喜歡這玩意呢?他對猴子說,讓猴子轉達。

  猴子聽了,將他的話如實轉達了。

  “大人啊,這可不是關起來,您想想,雖然有奴隸抬著,但若是您一個人走,雖說腳感到疼痛了霧氣能復原,不過不痛不是更好么,更何況,貴族現在都很流行買這些,這樣彼此才能區分開來。衣服同樣如此?!崩先速r笑解釋道。

  “是不是頭、手也有可以關的東西?”Z對猴子說,猴子再轉達,Z覺得這樣有些別扭,但他想到用木刻也是一樣的,他怎樣都難以和這里的人用一樣的方式對話,除非人人有一個猴子那種“耳朵”。

  “這可真讓您說對了,頭可以戴帽子,可以使人看上去更高,對臉型也能起到修飾作用,還可以避雨,手上的話您可以戴上這個白手套,讓您看起來更圣潔,手不用直接碰到臟東西?!?p>  “我們本就是被霧氣關在這個并不寬敞的世界,再來一堆衣服、鞋子、帽子、手套,豈不是更不自在,況且這些東西走起路來也更費勁不是么。至于御寒,人總是能夠習慣各種溫度的,而要說害羞,人有這種感情么?”Z對老人的這些歪理并不感冒,近乎氣憤,人本來就是短暫的,再為一些虛無的面子,被這些東西所束縛,實在是自找麻煩。虧了有猴子的“耳朵”,Z才體會到長篇大論的感覺。

  “那您買一只狗,您看它體型高大,打斗起來,比一般的奴隸要強得多,其他人就更不敢冒犯您了。”老人推銷的熱心不改,說道。

  “這么強壯的狗,怕是很快要變成人了吧。”

  “對,買了這狗,您就相當于免費獲得一個奴隸。”

  “可是,這狗跟了我,他能聽懂我說的話么?”

  “大人,這狗奴隸大人牽著就行了,它不聽話,打他幾頓,就馴服了,我再送您一根繩套,奴隸大人用這繩子套著它的脖子,它敢不聽您的?不過要是認真說來,還是人比狗好馴服,可它也很快要成為人了,不是么?”

  他并沒有想買什么,只是了解一下這里的一些規則。又逛了幾處,如出一轍的,都是一些享受、或是彰顯身份的東西、生命。他雖說想做一個探求者,但本身是半風,對人骨子里也有一半風的冷淡,更不用說再帶一些東西走了。這種與人時遠時近的距離感,讓他矛盾,奴隸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他畢竟是“貴族”,他們覺得這正是一種非凡的體現。

  “這幾個奴隸我都要了,還有這幾個娘們,也都買下?!贝┲灰u黑色風衣的男人縱馬而過,后面跟著的奴隸,拿出珠子買下了近十來個奴隸,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人一馬已經遠去,只是還能看到馬背上一頂艷紅色的帽子向競賽場那邊飛去。

  “大人,這是李姓的大人,經常出沒這一帶,一馬一風衣一紅帽,是他的標配?!焙镒咏忉尩馈?p>  “走吧,我們也去競賽場?!?p>  “其實,衣服、帽子、馬這些都可以不用買,因為您的臉不像貴族那樣模糊,不需要這些東西來區分自己。而馬雖然看起來是很瀟灑,不過也只能在這一帶光線好的地方,其他地方,馬跑起來也很慢,還不如自己慢慢地走?!焙镒舆呑哌呅?,說道。

  Z并沒有和對方比較,也沒有這么多珠子去揮霍,無事想做,更不用說去效仿他人,連探索的“愿望”,也是對自己的命令。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一灘冷靜的水。

  奴隸和猴子都在較遠的地方候著,Z一人進了競賽場,這兒亮得讓人睜不開眼,隔著兩三米距離,連人臉上的痘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么廣闊明亮的光明,對于普通人來說,就像在沙漠中求水而不得的人,面對一個巨大的瀑布從高空持續不斷地傾注而下,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浪費!

  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聚集在這個巨大的圓形廣場,廣場類似盆地,中間凹四邊高,Z還沒來得及坐下,浪潮式的呼叫聲一浪又一浪地襲來,他耳朵難受,腦子要發脹。

  他找了一個較高的位置坐了下來,受環境的影響,覺得氣血運行、存在感的流逝加快了,這里的觀眾大都是貴族。競賽尚未開始,他四處打望,幾乎座無虛席,除了極少的人一絲不掛之外,都有穿戴?!凹t帽子”在他的前方,人群中看不見他的正臉。此外,即便離他最近的人,也像AA一樣,臉龐都是謎,雖然能確認那里有人,卻連五官的具體形狀都無法看清,或許所有貴族都是如此。有時候,他也會想,“一個人沒有存在感的時候,臉是正常的,有了甚至多得用不完的時候,怎么會變模糊呢?他搞不清楚答案,或許三姓人真有特殊的血液。”

  “咚咚咚”!幾個壯漢拿著大木棒,邊跳邊敲打著鼓面?!昂鸷鸷?!”一陣陣尖叫聲震耳欲聾,Z緊捂耳朵,興奮、陶醉的、瘋狂、近乎扭曲的臉,像是一個一個幽靈,在廣場的座位上飄蕩著,撕下面具的猙獰,觀眾像是受了某種鼓動展現出獸化的瘋狂。

  “各位大人們,競賽就要開始了,今天的第一場是卡巴和錦瑟,老規矩,如果大人們有看好的,可以押注和打賞?!币粋€裝扮成小丑模樣的主持人,在廣場上歡呼。

  小丑退下,用籠子裝著的卡巴被推了出來,他很高、很壯,由于距離較遠,Z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如果小丑和他站一起,他應該有他兩倍多的重量。同時,另外一邊走出來了一個相對矮小,但同樣結實的漢子錦瑟。

  這出場方式,就毫無懸念。

  一邊倒地吊打,巨人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不過,錦瑟也有厲害之處,他跑得很快,但不能被抓住。

  有的雙眼死盯著,聚精會神地看著,有的則高聲尖叫“捏住這猴子”“打他”……也有幾個押注了錦瑟的,失望地嘆息。

  十幾個回合下來后,錦瑟還是被抓住了,卡巴一手抓舉,一拳打下去,一拳又一拳……“砰砰砰砰砰”五下之后,沒有了聲響。

  卡巴微微喘氣,立在那里,接受支持者的祝賀。一粒粒細小的珠子丟了下來,他興奮地撲在地板上撿存在珠,撿了足足十幾粒,他塞了一粒放在嘴中,把其他珠子給了旁邊的小丑保管起來。

  卡巴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恢復體力,第二場,卡巴對戰K。出場的又是一個比卡巴小一號的漢子,如同第一場一般,折騰了幾個回合,就被卡巴揍倒了。

  ……

  直到第五場,卡巴都不愿意下場,但這次他迎來了和他實力相當的P。兩人高叫著,沖向對方,你一拳,我一拳,毫無章法,看誰更耐打……光從外表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終于兩人都倒下了。

  歡呼聲空前的熱烈,有人甚至留下了勝利的眼淚,他們為見證了這么一場激烈的比賽喜極而泣。

  Z被這血腥場面弄得想吐,“紅帽子”升起來,張開了雙手,大呼精彩,瘟疫一般,一聲又一聲精彩蔓延,把躺在廣場的2人遺忘。

  小丑嫌棄地命人把他們拉走。“他們的宿命本是無聲無息的消散,卻在這里,獲得巨星照耀,獲得眾位大人的喝彩,他們今天是閃耀在天上的兩顆明珠,卡巴是英雄,各位大人不必擔心,過一陣子霧就能將他復原,而那些犧牲的勇士,他們異化后,說不定會成為天上的小星星!”小丑瘋狂地尖叫。還沒來得及進行簡單清掃,他又宣布下一場開始。

  一場又一場,一個人沒有徹底倒下,比賽就會繼續。Z又看了十幾場,由起初的厭惡,漸漸地適應,甚至也快要喜歡上這種運動。

  沒有人會因為生命的消失而喟嘆,只會為抗爭死亡的壯烈而祝賀,為這種激烈的熱血而振奮,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喜歡上這里,這里群英薈萃、高者云集。

  又看了幾十場,不知不覺,Z在這里逗留了一天多的時間,他在這里認識了好幾個貴族,他們一起加油、一起吶喊,不過他壓根就看不清他們,所以始終記不住他們的任何一張臉。不過,Z不會長久地喜歡一樣事物,漸漸地,像厭惡所有喜歡的事情一樣,他對競賽場提不起興致了。

  他離開了競賽場,ASD和猴子迎了上來,見他悶悶不樂,他們不知所措,猴子插科打諢了幾次,沒有效果,便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外層還有什么地方可去么?”

  “附近有游樂場,是貴族們賞賜奴隸的地方,可以自定義規則玩游戲,比如毆打、鞭打奴隸。也有體驗場,可以找女奴或男奴,快活一陣,總之在那里,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要命,花存在珠都能做到。”

  從競賽場回來,他對暴力無感了,聽猴子的介紹后,他決定去體驗場玩玩。

  離競賽場不遠,就是游樂場和體驗場,很顯然,游樂場和體驗場就是專門選址這里的,對競技場審美疲勞,或者手癢想來試試拳腳的貴族如果不愿意回去,正好來這兒繼續玩。

  體驗場在五棟較大的樓里,規模雖未有競賽場那么大,但每一棟樓都是有一顆不小的星星,它外表罩上了紅、藍、紫、黃、綠色的罩子,散發出曖昧、柔和的光芒。樓也別樣精致,像塔形,每一層還有尖尖的角兒向上翹起,像是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立在那里。門口有幾個性感婀娜的美人兒,穿戴幾縷貼身綢絲,擺弄著身姿,對過往的人兒招手,他們穿著各式的服裝,體型豐腴、身姿多樣,目光流露出勾人的電流,似乎把僅有的財富全部用來裝扮這生意,像黯淡的螢火蟲,奮力地發出微微光芒,只為抓住一些什么。

  和AA家的女奴一樣,他們精通各式手段。Z進去后,并沒有急著挑選,立在那里看著招牌上的介紹。

  “大人,您挑選挑選?”一個穿著豹紋低胸裝的年輕女子,腰部很細,有一對鼓鼓的圓球,拋來了一個媚眼。

  看見她,讓Z想起了他本來已經忘了的,在第一個星地見到的A君,A君一個勁和他說女人的胸脯有多迷人。仿如隔世,他起初用心地去理解A君說的話,可最后還是失敗了??吹窖矍暗呐?,他覺得血液運行速度加快了,下體也有些發脹,他開始理解A所說的“沖動”了,這是他在蚩尤部落時遇到那么多女人、在AA那里看到按摩的女仆時都未有過的感覺。

  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在這里會有這種感覺,要說長得漂亮或是性感暴露,這里的女人并不是最好的,在蚩尤部落、在路上、在AA那里,他遇到過數不清的女人了。

  他打量著眼前站立的十來個香艷的女人,他更熱了。

  二人一左一右摟著他,來到一間粉紅的房里,微弱的星光無法照亮整個房間,一張披著輕紗的大床居于中央,像是一個美人臥在那里,墻壁上掛著各式五顏六色的裝飾物和說不出名字的物件,花粉味、胭脂味、香水味迎面撲來,他感覺微醺。二人服侍他來到房間里,他坐下后,才發現這是一張十分柔軟的床,這料子似乎不是布料,溫暖柔軟的像是身體的某個部位一般,一躺下就像陷入溫泉里。

  ……

  完事后,他感覺全身都虛脫了,輕飄飄的,什么也不想做,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任何聲音都不愿聽到,也不愿意被人碰,似乎任何引起感覺的任何“事件”都是一種沉重的奴役。

  不過都是廉價的東西,他把AA給的大珠子兌換成了10個小珠子,一個珠子夠維持三天的存在感,而他僅僅花費了1顆珠子。

  過了一陣子,他乏味了,一種百無聊賴的無力感又油然而生。他想如果又遇到了星地的A君,還是不會對他的話有任何贊同。這一次他就明了自己對女人的感覺,僅僅只持續了半刻的沖動就被某種他說不出的東西給扼殺了。

  他原本猜測可能是自己本來就沒有持續喜歡的欲望,不過持續半刻也太短了,體驗都談不上所以也就沒有喜歡,因此怪罪“無法持續喜歡”的猜測無法成立。他本來就對女人沒興趣,本以為后面也不會有的,這可是他第一次,半刻不到就沒了,他忽然覺得或許自己本身就不是人,而是風為主,可若要說怪風,其實也怪不到,在沒有覺醒風的記憶以前,本來也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他感到冥冥中有一種無比宏大的、并非實體化的東西,那些領域是他無法理解和涉及卻又實質性存在和無比重要的,主宰了他。他搞不清楚那東西是什么。

  他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懶洋洋地出了體驗場,ASD見狀,急忙將他抬走了。

  這世界哪里有什么生與死,不過清醒與安睡。一趟下來,他忽然覺得在競賽場中打斗而死也好、在體驗場進行“局部地攀登”也好,無非是給生活這根芹菜中加入一點辣味、咸味、葷味,不過無論如何都無法徹底遮蓋住本來的味道……

  “到處轉轉吧。”Z不知去往何處,昏沉地睡了。

  奴隸不知他想去何處,征求猴子的意見。

  在猴子的建議下,三人抬著Z走了很遠的路,來到一座小塔上。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竟有一座這么高的小塔,真是不可思議!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置身于塔頂,低頭俯瞰,在塔頂巨星光芒的照耀下,遼闊的平原像是一個無底的巨大深淵,無比安靜,除了“霧流動”一樣的呼吸,其他什么也不可知,深淵的四周,環繞著高不可見的大山,大山更是絲毫不動地立在那里,而自己身處這深淵的半空中。

  這不禁讓人聯想到,如果整個世界是一個生命體,那么這應該就是頭顱所在了,高山就像頭骨一般牢牢地把腦袋給包住,進入內部,腦袋的一切都是深不可見的,暗暗流動的意識或者靈魂,則必須在極深的地方,才可以窺探一二。而這塔,就像是一個外人插入的一根觀察棒一般。

  “這塔是誰建的?”Z張開雙臂,感受四面而來的風。

  “它建了很久了,碑也沒有,無從得知它的來處?!焙镒宇D了頓,靠近Z。

  “它純粹就是為了觀景么?”Z朝更遠處眺望。

  “大人,您從外邊來,無法理解這兒的人。我們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走出這里,貴族雖能出去,卻不愿意離開。所以我們都想在高塔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雖說,在這里也無法看清很遠的地方,但至少沒有山的阻礙。很多平民,即使只能活一個月,他們都愿意花費幾天的時間來這里,更不用說貴族,他們無所事事時,經常來這里散心。但也有很多想不開的人,看著看著,就從這里跳下去了?!?p>  他走到欄桿處,風呼嘯而來,不禁打了個寒顫,奴隸迅速過來,圍了一堵墻,深怕他凍著似的。

  “叫他們退下吧?!盳對著猴子的耳朵說道。

  猴子傳達后,三人退開了,可還是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深怕Z縱身躍下般。

  站在這里,無法看清地面,借著星光,霧茫茫然一片彌漫著,混沌、沒有任何規律似的,也沒有任何方向、目的、顏色、氣味……完全是一種單調、幽暗的景象。再大的動靜也沒法攪動這片霧,它是一種如此雄壯的深沉,又像是一個優美哀傷的婦人獨守空房、照鏡自言。它將一切都包容、浸入、融化了……

  相比之下,沒法持續喜歡的困擾不值一提,無非如霧一般。不過,他并不甘心就成為霧的一部分,若是如此,這全世界全是霧就行了,何苦有人這東西來哉!

  他仰望、俯看、四顧,皆是一片虛無,除了站在身后的幾個莫名其妙和他搭上關系的奴隸和“猴子”。

  “你們在這里沒有想過跳下去么?”Z說。

  “誰跳下去,又和誰有什么關系呢?好死不如賴活著,人遲早有一天會異化,何必急于一時?!焙镒訖C巧地回答。

  猴子將Z的意思告訴了三奴。他們沖上去,緊緊地抱住Z,生怕他想不開。

  看他三人的舉動,想來跳下去的只有貴族,一般平民,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何來自我尋死?被他三人抱著,Z反而不想去呵斥他們,真想自己的思想里有這么一股強大的力量抱著自己,不隨風飄搖。

  “放開手吧,我只是問問?!?p>  猴子轉達意思后,三人連忙抽手放開,生怕冒犯他。

  “你們不必這么怕我,難道想去競賽場么,你們在那里是無法立足的,我也沒法給予你們什么?!盳讓猴子轉達自己的意思。

  “我們跟著您,雖然希望您能給予我們存在珠,但是這只是次要的,我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去不了競賽場。有您作為牽引,帶我們增長見識,已經獲益匪淺?!鄙逻@個古怪的主人拋棄了自己,S激動地說,把這作為一種考驗了。

  另外兩人本打算說,見他先說了,便沒有再說,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終究會離開的?!盳說。

  猴子轉達后,三人沉默了一陣,但隨后均表示不后悔。

  他始終無法理解奴隸,或許在大平原,奴隸本身就是一種較高級存在的象征,能成為奴隸,即使一無所得,也沒有人愿意成為平民。即便他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貴族,只是能給予他們這個身份而已。

  他在塔上繼續待了一陣子,漸漸地已適應這里的溫度,就像在荒原的其他地方一樣,并無區別,他們打算下塔。

  “我們去星地轉轉吧!”他對猴子的“耳朵”說。

  五人起身,慢慢地沿著樓梯向下走,風呼嘯而過,他緊緊地扶著欄桿,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其實,塔沒有必要修這么高,他發現其實在任何一樓感覺都差不多。過了很久,腳都有點發軟,他們才來到地面。

  五人原地休息一陣,在猴子的帶領下,奴隸抬著他不久就找到了一處星地,這里也有5人的樣子,不過星光過于黯淡,他也不敢確定人數。

  “大人,您要參與我們,真是太榮幸了!”一個人看到他走來,并沒有回避,而是十分高興地迎上來。

  “你們聊吧,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焙镒映洚敽霸捦?,他對他們說。

  “其實我們也沒什么可聊,就是為了獲得存在感。反而大人您的見識比我們多的多,想聽聽您說?!币粋€人興奮地說道。

  他有些尷尬,自己無法給予別人存在感,而自己的經歷也乏善可陳,但既然加入了,還是將他在外層的經歷和大家敘述了一遍。

  “關于中層,猴子你知道些什么?”他想早點確定下一個去處。

  “我也沒有去過那里,不過想來要比外層精彩,聽說那里有些夢幻?!?p>  “帶我去中層吧!”看著星地幾人,他沒有可說的,也沒什么可聽的。他后悔來這里,因為這里很容易讓自己想起遇到交易者之前的自己,那時對生的渴望是何等的強烈啊,現在……他在星地實在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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