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牢屋敷中的,竟然是光枝的老板,河西屋的利兵衛。
“光枝和阿元她們都還好,就是有些擔心你,特別是阿元這些天總做噩夢。本來這次她們是要跟著我一起來的,但這種地方總歸不干凈,我就沒同意。”利兵衛老板第一句話便將家里的情況告訴了太一,讓他放心。
隨后,利兵衛老板直奔主題道:“咱們倆之間的賬等你出去再算,你先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雖然之前戲耍利兵衛老板,看似不大尊重他,但太一對他的為人行事還是非常信得過的,因此什么都不敢隱瞞,隔著木柵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來。
聽太一介紹完情況后,利兵衛老板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你的這個案子,并不是沒有被提審,相反,奉行所的人在你被捕的第一天就組織人在研究了。”
“哈?”太一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研究的。
“涉事的武士是吉良家的,這個你已經知道了吧,”利兵衛老板見太一點頭繼續說道,“縱火是重罪,吉良家現在一口咬定,他們家的武士夜里是因為發現了可疑情況,在捉拿縱火犯中被殺的,那么縱火犯只能是……”
“我和半平藏?”太一心里一萬只羊駝跑過,“自己縱火燒自己的房子,這難道會有人信,奉行所的大人們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起碼如果只鎖定在半平藏縱火,還是有人信的,他就是個町奴,而且現在已經確定,他浪人的身份也是假的,在大家看來這沒有什么口碑的地痞而已。”利兵衛老板搖了搖頭。
“半平藏他還好嗎?”太一之前光顧著擔心光枝她們,現在突然想起來,半平藏可是被砍斷了右臂,在目前這個時代,算是致命傷了。
“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還是擔心你吧。”利兵衛老板一副不愿意多說的樣子,“我們順著吉良家的思路走,半平藏是縱火犯,而吉良家的那個什么武士在緝兇,考慮到你被捕時還握著殺那武士的短刀,那么你就是縱火犯的幫兇,而且還成了謀害武士的罪人。”
“這也太扯了!”太一有些無語,“可是……可是……”。
“奉行所的人暫時沒有采信吉良家的說法,這是好消息,因為奉行大人與吉良家的那位大人并不太合得來,”利兵衛老板解釋道,“不過縱火在江戶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罪,吉良家肯定不愿意自家武士背負這種惡名,他們會想辦法咬死這一口徑,而我十分懷疑奉行所能不能頂住壓力,畢竟奉行大人頂多是只是想讓吉良家不痛快而已,而非給你們主持什么公道。”
“謝謝你,利兵衛老板,知道這些我明顯感覺好多了!”太一自嘲道,“因為我總算知道自己徹底沒機會了,就不用再掙扎了……”
“我來這里可不是單純嚇唬你的,”利兵衛老板急忙打斷太一的話,“辦法也不是沒有,看在光枝的份上,雖然你這個小子讓人討厭死了,我還是厚著臉皮去了趟吉良家。”
太一看胖老板的眼神立馬變了,利兵衛老板深藏不露啊,那種大人物說見就能見,難道他實際上是偽裝成藝伎店老板的豪商。
利兵衛老板似乎看出太一眼神中的疑惑,罵道:“笨蛋,吉良上總介可是能和將軍大人說上話的,那種大人物怎么可能接見我。”
“處理此事的是吉良家的家老,不過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也是大人物了,而死的正是他的侄子。在交談中,我發現此次的事情完全是這位在處理,而吉良上總介很可能還不知道。”
利兵衛老板看著太一緊張的樣子,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道:“可能是這位家老也害怕吉良上總介知道后,會遷怒于他,畢竟他的侄子可是要在江戶城中放火,這是幕府怎么也無法容忍的……所以我斗膽,和他談了談……條件。”
“他要多少錢?”太一已經聽明白了。
“三百兩!”利兵衛老板的話,將太一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就撲滅了。
三百兩那可是一千五百貫錢!
太一算是有產者,畢竟有一座定期收租的臨街町屋,每年可以收到十一二兩的租金,比大多數底層的江戶人強不少。
特別是光枝開始掙錢之后,家里的負擔已然小了很多,但三百兩也得三四十年才能攢出來,畢竟人還是要吃飯的,如果真是這個價,太一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算了,起碼不用拖累光枝她們。
至于賣房,太一完全不考慮,并不是說他要錢不要命。且不說那商鋪完全賣不出三百兩,畢竟房子是一家人安身立命的基礎,以后光枝她們如果困于謀生,還可以憑借租金輸入過活。
“如果是早幾年,看在光枝的面子上,這筆錢我完全可以借給你!”利兵衛老板的話,算是又給了太一一擊絕殺,“但這年景太差了,店里還養著不少人,大家不可能都不吃不喝。”
太一倒是完全能夠理解利兵衛老板,甚至他能說出這話已經很不易了,這些年河西屋的生意只能用慘淡形容,能做到收支相抵就不錯了,更不要說再拿出閑錢來。
就在太一為自己失敗的“穿越”一生感到悲傷時,利兵衛老板又開口了。
“之前在店里,那位京都來的又次郎老板,你還記得嗎?他聽說了這件事,”利兵衛老板突然說道,“并且他說可以用一份賣身契來換這300兩,”
太一首先想到了光枝,立即搖頭道,“不行!我不能連累光枝姐,利兵衛老板你不是不知道那位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哪怕死了,也不能讓光枝姐簽給開游廓的人。”
“實際上光枝最初聽了這條件是同意的!”利兵衛老板見太一有些急了,立即抬起右手擺了擺,讓他稍安勿躁。
“聽好了,久太郎老板說,并不是要買光枝,而是要買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