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見他出現，嫣然一笑，換了聲二哥，才繼續解釋道：

　　“方才我去城北，給無恙買些程家鋪子的奶糕，見天色不早了，想著正好和二哥一同回家。”

　　蘇寒弦不在，她便順勢將葉無恙接到了沈府，今日萬俟諸之子萬俟季白，正好來探望葉無恙。

　　這會兩個小家伙玩累睡著了，她便親自去買了些，往日兩個小家伙都喜歡的糕點蜜餞。

　　沈贊則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笑道：

　　“我以為姝妹是來接我的，沒想到是借了無恙的光。”

　　沈姝卻注意到他手背上的血痕，該是審訊犯人是被傷到了，忙吩咐侍從準備些溫水：

　　“把之前我給你們閣主之前準備的藥也拿來。”

　　“怎么如此不小心？”沈姝皺眉埋怨著。

　　“無事，小傷而已。”

　　沈贊將監察司內的事情安排妥當，未等起身隨沈姝回家，就有人來報白統領求見。

　　只好十分歉意的，讓人先將沈姝和陳曦送回沈府。

　　這白月卿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一舉一動都代表這皇上的意思，這會前來，估計是要帶走梟一的。

　　“閣主，這白統領此時來領人，怕是陛下的吩咐啊，我們給還是不給？”

　　時溫看向沈贊，似乎再等他的安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人，自然是要給的，至于是死是活......”

　　話至此處，時溫已無需多言。

　　白月卿一襲武官官服站在監察司外，卻怎么瞧著都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引得街上的姑娘側目。

　　見他身后二十余名家仆皆駕著馬車，沈贊有些意外，目露疑惑，但很快就恢復正常迎了上去：

　　“白統領，有失遠迎。”

　　“沈閣主客氣，白某奉陛下之命來接人。”

　　像，真像。

　　白月卿斂衣拱手，沈贊甚至有些恍惚，若不是年紀對不上，他甚至懷疑瀲滟公子是假死。

　　“我正想親自給陛下送去，既然白統領來了，那就有勞了。”沈贊看下他身后的馬車，疑聲道：“不知這些......”

　　白月卿低聲道：“聽聞閣主在各地施粥，白某聊表心意。”

　　“白統領這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被陛下聽到，我這腦袋可是保不住了。”

　　沈贊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怕，也比任何人都知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活。

　　監察司的糧倉還能支撐不足半月，瞧著白月卿送來的數量，多支撐一個月該不是問題。

　　白月卿敷衍一笑：“白家放不下了，沈閣主替我暫時保管總可以吧？”

　　沈贊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白統領不怕陛下怪罪？”

　　“我只是讓沈閣主幫我保管些東西，陛下為何會責怪。”

　　二人相視一笑，沈贊便命時溫將人交給白月卿。

　　至于責怪，白月卿可不怕，陛下是天地最最好的人了。想到此處，他離開的步伐不禁都輕快了許多。

　　……

　　待到沈贊洗去一身血腥，走出監察司時，已是黃昏時分。

　　聽著暗衛回稟，沈袁又在花樓贖回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正養在南街的宅子里。

　　他并不打算插手，只是讓人把消息傳到沈夫人的耳朵里。

　　“日后彈劾他的奏折也不必攔下。”

　　“是。”

　　既然沈袁說自己娼妓之子，若不讓他死在娼妓身上，真是對不起他呢。

　　權勢向來是個迷人的東西。

　　沒人愿意生來卑賤，笑臉迎人卻得不到半點尊重。

　　沈贊貧瘠的腦子里能想出最好的辦法就是，活下去，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他要讓所有欺負過他的人，都像狗一樣匍匐在腳下。

　　回到沈府。

　　未走出百米，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直直的撞在他的身上。

　　沈贊穩住身形，眼前的小家伙正是被沈夫人重點看護的孫兒，沈予宴和柳氏之子沈澤。

　　關切道：“阿澤慢點，可有摔到？”

　　“小叔叔，對不起，撞到你了。”

　　沈澤奶聲奶氣，他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叔叔，但祖母總是將他拘在院子里，不許他亂跑。

　　小孩子不能理解，沈贊卻是能理解。失了兒子，自然把她這唯一的孫子，當成眼珠子一樣護著。

　　“無恙在你小姑姑院里，小叔叔帶你去找他玩好不好？”

　　沈贊伸出的手還沒有碰到他，就被沈夫人匆匆趕來的貼身丫鬟厲聲阻止：

　　“二公子見諒，夫人說任何人不能私自帶走小主子。”

　　小主子？

　　也對，自己在沈家可從來不是主子。

　　沈贊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沈澤卻哭鬧著要和他去玩，好在柳氏及時出現，才止住了小家伙的哭鬧。

　　柳氏微微俯身示意，柔聲道：

　　“小叔見諒，阿澤被寵壞了。”

　　“大嫂這是折煞我了，母親擔心阿澤的安危，我自是可以理解的。”

　　沈贊與人交談時總是帶著笑意，露出嘴邊兩個淡淡的酒窩，給人一種溫暖親切的感覺。

　　二人溫和有禮，倒是一下子緩解了不少尷尬的氣氛。

　　可柳氏牽著沈澤的手，卻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防備的姿態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