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顏想問問剛才林媚跟他說了什么，是不是林媚想搭訕他，亦或者是林媚是不是喜歡你。
可話到嘴邊，她還是沒能問出口。
畢竟，她沒有資格。
“咝……”席顏倒吸一口涼氣。
陸淮青一慌，彎腰側臉問她：“怎么了？捏疼了？”
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席顏明顯嗅到他身上獨有的氣味，一股清淡的檸檬香，清冽而不刺鼻。
她臉一轉，巧與他的臉幾近相碰。
席顏一怔，斂起眼簾瞧他。
倒也不瑟縮，直勾勾地瞧著他。
某人大膽，也不退縮，陸淮青只能選擇自己后退了一小步。
“怎、怎么了？”
“陸淮青。”
“嗯？”
“你還喜歡著那個阿顏姐姐嗎？”
他一愣。
“我的名字里也有個顏字，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
陸淮青打斷她的話，聲音染著一絲怒氣：“席顏，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我不希望你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可如果不成為她那樣的人，你就會……”難得她聲音里帶著濕意，有些委屈，“喜歡上別人。”
“不會，”他說，盯著她看的眼神非常專注，“不會喜歡上別人。”
席顏“哦”一聲，小小轉了一個眸子，掩去淚意，有些小霸道地說：“以后像林媚那樣的女人來跟你搭訕，那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吧？”
“……”他噗嗤笑出聲，“席顏，你這是在……”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臉，“吃醋？”
她也不掩飾：“是的。”
“……”
直白的回答讓他愣住，反應過來失笑幾聲。
陸淮青舌尖掃過后槽牙，有種無奈、拿她沒辦法的情緒在里面：“成，以后我注意一點。”
席顏抿唇笑，甚是乖巧，伸手，似乎想摸什么，結果手夠不到。
“……”她招手，“你蹲下來一點。”
“怎么了？”陸淮青聽話地蹲下。
下一秒，溫熱、綿軟的掌心覆上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帶著一種寵溺的小嬌嗔。
“只要你聽話，以后姐姐罩著你。”
“……”
陸淮青瞳仁一睜，一股熟悉的感覺自他心底躥出來，直傳進四肢百骸，讓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豎起來。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臉，似乎與他記憶中那個人的臉開始有了重疊。
記憶中的那個姐姐，曾經也是像她現在這般，很喜歡摸著他的腦袋，安慰他，教他說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只需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就可以。
重著重著，竟與之完全重合，毫無違和感。
他這么看著她做什么？
難道是哪兒不對？
席顏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唐突和幼稚，便想收回手，突然，手掌兀自被一個人握住。
席顏身體一僵，順著握著的手看去。
男人唇線緊抿，眉頭緊皺，眼里有她錯愕的緊促。
“你……”
“席顏。”
“嗯？”
“在你十二歲那年，真的沒有去過荷陽市的愛心福利院嗎？”
“……”
男人眸眼深邃，像是一則深潭，夜里行走，一旦不小心便深陷進去，萬劫不復。
就是這雙好看的眼睛，一直吸引著她，席顏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可他多次提到那位“姐姐”，甚至在她想替代那個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時，他卻不肯了，可不想替代時，他卻一直在拿她去替代她。
席顏心中生出一股無名之火，直接甩開他的手，生生地應下：“沒有。”
“那你十二歲那年有做過什么讓你記憶深刻的事情嗎？”
“沒有。”
“阿顏……”
“吱”一聲，辦公椅被她拉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席顏倏然站起，直盯著他的眼睛，有了憤懣：“陸淮青，我叫席顏，不叫阿顏！”
他無言地看著她。
“還有，十二歲那年我發了一場高燒，醒來后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太記得了，更別說記得我去了哪里。但是！”她眼神堅定，“我敢肯定，在十幾歲上大學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帝都，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也沒有去過你所說的荷陽，陸淮青……”
說著，語氣軟了下去，聲音里帶著妥協和卑微：“你讓我活成自己的樣子，不要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可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把我當成了……”
語氣一頓，就連呼吸都沉重了下來，她眼眶頓時紅了：“你喜歡的那個姐姐……”
陸淮青立在那里，雙手抬了抬，最終還是不敢觸碰她，不敢拭去一直停留在眼眶中、倔強得像她性子一樣、不肯落下的淚水。
最后，千言萬語，都不如他真誠的一句話——
“對不起。”
你不是阿顏，也不會是那個姐姐。
可他從未把她當成阿顏的替代品，只是在尋找，尋找一個能再次見到阿顏的機會。
他之所以這么多次想確認一下席顏到底是不是，不過是他心里發生了變化。
而這個變化就是……
他希望席顏就是阿顏，阿顏就是席顏。
——
自從在辦公室里鬧了些不愉快之后，兩人的關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天，陸淮青給她打了個電話：“你下班了嗎？需要我今天開車去接你嗎？”
“不用了。”
“？”
“簡意喬約了我一起出去，順便談一下她的簽約事宜。”
“簽約？”
“嗯，她打算從美魅離職，來到我席帛擔任服裝展示的模特兒。”
聞言，男人難掩失落：“嗯，我知道了。”
“嗯，我掛了。”
話落，她直接掛斷。
席顏站在席氏集團的大門口，視線凝在被自己摁滅的手機屏幕上，心里說不出的悶。
她向來自傲，從來都是她先掛斷別人的電話，現在同樣先掛斷陸淮青的，可為什么，自己心里沒有一點爽感。
不知為何，她此時腦海里總勾出一副畫面。
畫面中，陸淮青雙肩勾著，雙眼緊緊地盯著已經黑了屏幕的手機，眉頭耷拉，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耷拉著腦袋和耳朵，求著主人的原諒。
主人？
席顏笑了。
自己怎么能把陸淮青形容成狗！
“叭叭”幾聲，幾道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響起。
席顏抬眼看去，是簡意喬的車。
她走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位上，“砰”的一聲關上門，嘴里不滿地嘟囔著——
“就是像狗！”
“誰像狗？”簡意喬睨她一眼，提醒，“系上安全帶。”
席顏系上安全帶，扭頭看了她一眼：“沒什么，我罵自己是狗。”
簡意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