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佐羅不耐煩的驅趕侍者,他們的酒還剩很多,交談至今,還沒有人喝下一口酒。
對于這種不聽話的手下佐羅往往會讓他進行一次徹底的改造,按照他的話術來講,那是一門課程。而完成課程的學生,從此就會乖乖聽話。
這個侍者顯然誤判了時間,而這會讓他失去一條舌頭。
雖然亞倫和佐羅互換了相應的情報,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嗎,佐羅絕對是一個負責扮演替死鬼的假身。
那這些情報也變得可有可無了,他沒法通過現有的東西判定那情報的是真是假。
也就是說幕后的人可能還有別的目的,但他暫不得知究竟是什么讓他們如此癲狂,頭破血流依舊想讓他上鉤,他只是一個潛逃在外的外鄉人,一無所有。
身邊的艾麗兒蓄勢待發,她已經著手深入那厚而長的禮服裙子里了,槍與劍在靜默里按兵不動,唯有佐羅那憤怒的斥責在房間里回蕩許久。
“動手!”
亞倫忽然大吼,而艾麗兒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鋒利細長的伸縮手杖如狂舞的蛇群,隨即狠狠鞭打在猝不及防的佐羅身上。卷積在一起的刀刃就像緊密扣合的鐵鱗,它直接劈斷了佐羅一條手臂。
而后偵探從女孩的裙子里拔出了銀白的轉輪手槍,冷漠的指在佐羅眉心。
這個假的佐羅知道很多東西,他絕不會僅僅只是一個替身,他應該還有別的作用,那現在就有必要立刻控制住他的行動,以確保自己擁有與幕后真正的掌權者談判的籌碼。
“佐羅在哪???”
偵探狠狠一腳踹倒佐羅,直接無視了他那斷掉的右臂和那瘋狂的嘶吼痛哭,手槍敲打在腦袋上甚至浸出了腥臭的血。
“先……先生,你說什么呢?我就是佐羅,是這伊夫林的主人,你瘋了?”
那猙獰的鐵面此時變得無比膽怯,他顫抖著抬頭去看亞倫的臉,卻在那張假面下觸及了一雙滿是瘋狂的灰色眸子。
他來不及感知斷臂帶來的痛苦,大滴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在鐵面下竭盡痛苦。
艾麗兒收回的手杖又倏地舒展而開,狀若長蛇的鞭刃柔軟的撫摸在佐羅的臉上,卻帶起大片的鮮血與綻放的傷口。
偵探和助手甚至連逼供都懶的進行下去,殺掉這個手無寸鐵的假佐羅,甚至比捏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
這也是他們會毫不猶豫進攻的原因,在之前佐羅惡意拜訪事務所時,他所表現出的那股瘋狂,帶著極其血腥與詭異的力量。
那張猙獰的野獸鐵面能夠以絕對的從容應對偵探最具威脅的刀劍,卻在這種時候跪倒在地上像極了那該死的吉娃娃,這就是在扯淡。
可偵探依舊沒有越過那最后一條紅線,他是可以殺掉這個該死的冒牌貨,可是之后什么情報他都沒法得到,或許就連離開這個鬼地方他都做不到。
但在這時一聲更加劇烈的槍響搶在了亞倫之前,他愣住了。
斷臂的佐羅掙扎著最后的力氣死死扣住手里的硬幣,他似乎不敢相信這虛幻的一切。
隨后又是一槍補上,轟鳴的槍聲直接令佐羅的軀體以一個極為夸張的姿態后仰過來,碎裂的腦漿與鮮血蜷積在地面蔓延開來,死人的嘴里再也撬不出任何情報。
冷漠的注視著眼前凄慘的死狀,那不動聲色的侍者取代了佐羅的位置,坐在了沙發上,盡情飲下那一杯醇厚的酒液,如同攝取狂亂的鮮血。
侍者隨意的將酒杯丟棄在地上,還有那剛剛殺過人的染血手槍。
“亞倫·蘇特爾先生,很抱歉以這種形式與你見面,讓你見笑了?!?p> 日光燈在侍者的言語下忽然全部亮起,臉上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光滑而令人驚悚恐懼。撿起地上那張帶血的野獸鐵面,侍者戴在了臉上。
“很高興見到你,佐羅先生。”
亞倫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熟視無睹,拉著艾麗兒直接坐在了佐羅的對面。
現在他們才算真正的面對面一起,并將解決一切的爭端。
“不過我有點好奇,蘇特爾先生,你究竟是怎么發現這個死人是假的呢?”佐羅一腳踢開那具尸體,眼里迸發著十足的狂熱,“我對自己的傀儡十分自信,他簡直就是翻版的我。但是你卻看出了這里的端倪,這不應該啊?!?p> “尾指,我切斷了你的尾指,可是這個人的尾指完好如初。”亞倫回答著。
“啊呀,原來是這樣,我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可惜還是在細節上犯了錯,這太不應該了,真不應該!”
佐羅看了一眼自己右手的尾指處,只剩下一個光滑的斷面與那新長出來的肉芽。他有點明顯的懊惱,那一瞬間這個冷血的殺人者忽然變成了一個犯錯的孩子。
“該說真不愧是你啊,蘇特爾先生,我得去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手下,他居然說你只是一個業余偵探!”
他從桌下拔出了一柄闊劍,慢悠悠的行走在墻壁邊,隨后他按下了一個按鈕,墻壁完全展開,那不是什么墻壁,而是被極其厚重的簾布遮住的落地窗。
“我和他說過,戴上這副鐵面,你就是伊夫林的主人。我甚至還慷慨的分享了自己的記憶,可惜他做不來這份工作。現在我幫你報仇了,蘇特爾先生?!弊袅_笑。
在他頭頂的穹頂完全亮起,彩繪的玻璃穹頂被徹底照亮,大廳里發生的一切和那人滿為患的賭場呈現在三人頭頂。
落地窗外的場地就是那沸騰中的巨大角斗場,在最頂點的觀察下,那有如神鑄的角斗場上坐滿了身穿華服的蒙面貴族們,此刻他們盡情的歡呼,瘋狂的沉浸于這盛大的宴會之中。
狂暴的獅子與虎廝殺于角斗場的正中央賽場,這就是他們的全部觀賞內容,也是賭資,賭這兩頭走獸的勝負。
亞倫呆住了,直到現在他才真正了解到所謂的地下賭場只是一個天大的幌子,是伊夫林的淺層偽裝,而這沸騰中的古角斗場才是佐羅的真正巢穴。
角斗場就是他佐羅的地下國度,而那歡呼著的貴族們和那些爭斗搏殺的走獸就是他的臣民,他就是這里的國王!
佐羅展開臂膀站在落地窗前,他充滿驕傲的為二人介紹著這神鑄的角斗場,聲音愈發高亢起來,“歡迎來到我的王國,蘇特爾先生,還有這位美麗的阿爾溫小姐。
不過在此之前請容我為阿爾溫小姐道歉,我的傀儡用骯臟的言語冒犯了您,這實在不應該,我從很久以前就教導過他們,貪婪是人性的魔鬼,只有信仰才能拯救我們。所以我才信仰福音教會?!?p> 他沉醉的看著落地窗外的巨大角斗場,和那人聲鼎沸的貴族們。他的身材瘦骨嶙峋,禮服在他的身上有如披掛在一副干癟的骷髏上。
“差點忘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先生。”佐羅窘迫的拍了一下腦袋,真誠的朝亞倫道歉。
隨即他轉過身走向沙發,把那俯臥在地面上的尸體擺弄到正面,使人們能看清這死人的臉。
“看看吧,先生和小姐,為什么我會說替你們報了仇呢?這張臉顯然已經給了你們答案。”
佐羅為自己斟滿了酒,現在的他才是這巢穴的真正主人,一個真正的幕后掌權者,也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瘋子。
亞倫的心臟在那瞬間慢了半拍,他看清了那張布滿血污的死人臉,是詹姆斯……
可是詹姆斯已經溺死在了魚缸的防腐劑里,那么這依舊是面具,或許也可以說,他是真正的兇手。
“是的,也許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先生。他就是兇手,也是和你交涉的那個所謂詹姆斯,把沃姆右手截下來的也是他,我只負責在臺后當個影子。說到底,我也只是給他下了點心理暗示,他就成為了一具軀殼,一個服務于我的容器。
在過去,通常我用他的雙眼來觀測這角斗場的一切。但再聽話的容器他也終究是個活著的人,當極致的恐懼降臨時,我對他的聯系也就不可避免的斷掉了。
我害怕他會把我的隱私說出去,你肯定理解的吧先生,每個人都得有點小隱私,而那會讓我很傷腦筋??磥硐麓斡斜匾獡Q個意志更加堅定的容器?!?p> “操控夢境和分享記憶這種毫無科學理論的東西只存在于該隱,你和洛伊斯沒什么兩樣。你也分享了他的污穢之血對吧?!眮唫惐涞陌l問。
“不不先生,這得好好感謝一下致幻劑,它們被扎入實驗者的體內后,實驗體就會變得聽話,接著我就會向他灌輸一切我的東西,讓他變得和我沒什么兩樣,他們處于致幻劑的迷夢之中,就好像真正的握住權柄,掌握著一切。
我在壁壘的后方觀察著這里的動向,不得不說,他的表現還算不錯,至少讓我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只是他太驕傲,而驕傲毀了他,他真的以為自己是這巢穴的主人,甚至還讓我滾出去?!?p> 慢慢言語著這殘酷的一切,佐羅變得又哭又笑,他一邊抱頭痛哭,似乎在為這死人而感到痛苦,并在心中以福音教義為他禱告。
而下一瞬他又會失聲大笑,像個突發惡疾的精神病,這里的一切都在角斗場的沸騰下變得黯淡無光。
今夜的盛會遠不會就這樣結束。
而佐羅從地上撿起了那把轉輪手槍,狠狠拍在桌上,接著一顆一顆子彈排列其上。他目光渙散,卻又帶著無盡的兇狠與暴戾。
“克里米亞輪盤,要試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