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莊狀元的回答鏗鏘有力。

　　倒也不是因為他絕情，一點不給黃大余面子，或是想隱瞞真相什么的。

　　而是他的確不知道唐白遭遇了什么實驗。

　　賈浩仁背著他和西家達成了協議，私下里用嬰兒孩童做實驗，提取加號因子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但唐白，從蘇陌糖，也就是唐墨將他托付給自己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嚴重警告過賈浩仁和西家。

　　后續也請人甚至親自下場調查一院內部存在的一些問題。

　　但與唐白有關的實驗，莊狀元可以打包票，除非唐白自愿，且故意瞞著自己，否則是絕對不可能與什么實驗有關的。

　　但莊狀元的話，傳到黃大余耳朵里就變了味。

　　自己憧憬的院長，曾經的明燈，是何時變成如今的模樣的？

　　或許，從自己得知樂于助人并不能使自己平步青云時，就有端倪了吧。

　　奮力的將手里的槍擲在地上，無力的抱頭痛哭，此時的黃大余哭的像個孩子。

　　小時候遭遇的各種意外、秦城一院的爆炸與大火、何家母女、林家姐妹、馬家兄弟……

　　黃大余想不通為什么自己會遭遇這些，想不通秦城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想不到自己要如何去做才能挽回這些悲劇……

　　他只知道，他的眼淚止不住。

　　“學姐，他為什么要哭？”莊曲星好不容易恢復了點力氣爬到佟欣身邊，便聽到了黃大余的哭聲。

　　佟欣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黃大余哭什么。

　　從收養黃大余的孤兒院倒閉那天那天起，黃大余就住到了自己家。

　　可這么久了，她也從未見過黃大余哭泣。

　　不同于佟欣那些裝出來的假笑，黃大余的笑是真的樂觀，樂觀到佟欣有些害怕。

　　這樣一個樂觀的人突然哭了？

　　為什么？

　　佟欣想不明白，她也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話，可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理解。

　　剛才的那些話里有淚點嗎？黃大余和唐白、莊狀元的關系這么好嗎？

　　另一邊，胡小笑倒是能理解黃大余，因為她和黃大余是同一種人。

　　胡小笑能感受到，莊狀元于黃大余，就如同胡籟于自己，而唐白對他來說，估計也如蘇云散對自己的重要性。

　　胡小笑想上前安慰黃大余，卻被蘇云散拉住了。

　　“？”

　　“別動，大的來了。”

　　蘇云散一臉凝重，比剛才遇到綠酥的時候還凝重！

　　另一邊，東承雄也是立刻放開了龍心人，退到了莊狀元身邊。

　　踢踏踢踏……

　　腳步聲不算很想，可每走一步，東承雄便拉著莊狀元退一步。

　　沙沙沙……

　　蘇云散聽到了，隨著腳步聲而來的，還有物體被拖動的聲音。

　　這種聲音蘇云散可太熟了，是人被拖動的聲音。

　　這個人體積還不小，至少比拖他的人魁梧。

　　“這么多人聚在這，是在歡迎我？”

　　腳步聲的主人從深處走來，露出了真面目。

　　一頭碎綠發，一件老皮夾，有些破舊的牛仔褲，沾滿灰塵的靴子。

　　還有那張見了就絕對忘不了的帥臉。

　　“南問心？你不是離開秦城了嗎？”

　　東承雄認出了來人。

　　正是當年壓的自己這一輩，連北贏化都抬不起頭的怪物南問心。

　　當年南家的老家主南宮勃死后，和一個神秘人在秦城電臺囂張的宣布回歸教出世的瘋子！

　　東承雄有些頭疼，之前是確定他離開函谷森林去了下城區，自己和莊狀元才敢過來的。

　　這下子麻煩了。

　　南問心沒理東承雄，他環顧了一下，在蘇云散和佟欣身上頓了頓，便朝著黃大余走去。

　　不，應該說是朝著龍心人走去。

　　隨手將胡大樂丟給黃大余，便拽起了龍心人。

　　“真夠狼狽啊。不過再怎么樣，你都是朝圣者級別的，不能放著不管。”

　　南問心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拖著的人，從胡大樂變成了龍心人。

　　直到南問心徹底消失在視野，東承雄才敢喘大氣。

　　“我們得趕緊去宋城了，這家伙殺個回馬槍也不是不可能。”

　　東承雄臉色有些難堪，這樣狼狽的逃跑已經是第二次了。

　　莊狀元沒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佟欣，他還有一件事沒確定。

　　“別看我，東西早被剛才那人搶走了。現在估計已經是用了。”

　　佟欣無奈的擺了擺手。

　　“什么東西？”蘇云散有些好奇。

　　這兩個欠他錢的人的東西被那個南問心搶了？

　　這怎么可以！

　　這不是等于搶他蘇云散的錢嘛！

　　“烹海。”

　　“聽起來像廚藝？”

　　“…是炸彈，煎地，蒸天的同系列。不過威力大點，估計能轟平下城區。”

　　事實證明，佟欣這個“估計”是多余的。

　　當胡大樂醒來后，說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城區整個沒了。

　　僵尸、西家的生化部隊、正在執行公務的公信局成員以及數不清的下城區居民，無一幸免。

　　沒有烈火，沒有哭喊，一切都在烹海爆發后歸于平靜，留下的，只有焦土巨坑和慢慢流侵的秦河水。

　　……

　　一個月后。

　　東庭公信局邊上。

　　蘇云散看著完全消失的下城區，若有所思。

　　“湖邊風大，小心著涼。”

　　東承英走了過來，為蘇云散填了件披風。

　　當初下城區爆炸時，東承英被北贏化關在了公信局內，所以并沒有出任務，也算是因禍得福。

　　而在北贏化炸掉藍湖政業大廈的錄音曝光后也鋃鐺入獄。

　　“你說，當時爆炸的時候，我母親，或者說孫紅梅，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在下城區呢？”

　　“比起思考這些，蘇大師還是想想明天的市長繼任儀式上該說些什么吧。”

　　“說什么？又不是我繼任。”

　　蘇云散撇了撇嘴，黃大余當上市長和他有什么關系。

　　黃大余靠哭聲打動了黃伯，讓來自周都的權貴姬幼乾給了他機會。

　　靠善心贏得了秦城人的一致好評。

　　自己又做了什么？不過是讓支持自己的四家也投黃大余一票。

　　以及，讓黃大余當著遠道而來的考核官兼大和諧學院院長的面出示那張成功者證明而已。

　　“大師想繼任，東家一定全力支持。”

　　東承英其實還是希望蘇云散繼任的，或者說，四家都想蘇云散繼任。

　　“別，我連飯都吃不飽，讓我管別人吃飯，只會讓他們和我一起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