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與知州一見如故
斗金嶺山下雙方戰斗正是焦灼,雙方此時當是難逢對手,半斤八兩之數。
銹跡斑斑的軍戶長槍刺不穿農夫的鍋蓋大木,色厲內荏的百戶家丁也攻不破石碌礦山下來的“破村巨賊”。官兵戰斗許久無用功,前方已經略顯疲態,后面的將領又沒命令下達,并沒有得到有序的替換。
軍戶手中的刀劍也是越來越敷衍,在死亡的籠罩下,只顧得自保,農民軍見狀,靠著身處戰場的直覺,也是本能的只行防御之事,以至于戰至后面死傷極少。
直到李書屺帶領大隊人馬行進到五十步左右時,回頭準備找千戶大人的張百戶才發現已經被包圍!四面皆是敵軍!而敵軍守方皆是士氣大振,殺氣騰騰!
識時務者為俊杰,官兵于是光榮的投降了~絲毫不帶拖沓!
由于石將軍的明哲保身,路過儋州而不入,只回得千戶所一趟,便匆匆直往瓊州府而去。
所以當李書屺帶著農明軍大部隊,破滅儋州千戶所,然后一路壓著被解除的武裝的俘虜來到儋州城前時,全城嘩然,人心惶惶,皆是不敢相信。
而剛剛才與儋州捕頭捕頭捕快一起上得城門的左全智前一秒還前呼后擁,但看見城下將近三千余人的武裝農民時,腿也是平日里單個平民見到他一般,軟得厲害!又見賊眾之中其中又有二部人馬往倆邊而去,左知縣自然是知道對方是去堵城門而去!
又看著城下前排蹲著的千余俘虜和俘虜后面的倆竿大旗“替天行道”“殺貪濟民”!
左全智大人更是驚慌!自己一個浙江商人家庭出生的舉人,族里花一萬兩銀子買下這爹不愛、娘不親的地方為官,不就是想為家族海貿走私事業遮掩的同時,再順便貪一點,那不是絕對正常的嗎?這不合理嗎?肯定合理的呀!
孫杰!
大王,老可在!
你是文人,口才好,你去勸降一勸?
是,大王!可有話語吩咐?
厄?.......可有說法?如何說為佳,先生教我。
蒼天已死,黃天當道。吾主李宗明(李書屺字),自順天意而來,意安民心,念其汝等無辜,哀其汝等愚昧,今日若歸新天,自是柳暗花明,否極泰來!若執迷不悟,必當提三尺青鋒,殺個血流成河!..
................
趙大運,你去勸降吧!
頭領!我覺得姓孫的說得蠻好的!挺有氣勢。
...............
就說讓咱們這些老爺今日能進去用飯,就不殺人了!如果明日自己打進去,滿城當官的富戶、士紳就不留活口了!
是!
王進堂,你去找人帶些俘虜當面打造些攻城器械!
是!
左全智在城墻上看見有幾人騎馬走過來(不會騎馬),英明的阻止了部下要將剛從兵庫里拿出僅存的倆張“牛角開元弓”射一射準頭的沖動!開玩笑,老爺骨頭可不太硬,你萬一射準了,我找誰說理去?可不能吃這眼前虧!
當聽清城下那個高瘦的漢子說得話語之后,左知州看著眾人一眼。也不與其他人商量,當眾許諾馬上便開城門,迎接大王入城!絲毫不給別人有機可乘的機會,然后轉頭對后面被縣衙班管看將起來的同知、通判、主簿說道:本官全是為了大家的安危才如此......
自此,儋州不攻而破!礦山軍民深感李書屺威德!軍心更甚!
當李書屺進入儋州城內的時候,城門內左同智等大小官吏已經跪伏一片,王進堂、王名樂、許前等頭領也早已進來收繳兵器接管城防!李書屺看著眾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中間的左全智,說道,你就是儋州知州?當真是高德無量,我今日見你,感覺一見如故。某許你不跪,且隨我來罷!
狗賊!呸,儋州有你為知州,當真是本官之恥,居然甘愿與此等無君無父的巨寇為伍,當真是大明士紳顏面,全然丟盡!本官恨不能生食汝肉!
此人是誰?
左全智答,儋州同知,李斌!
哦!大明的官我李書屺不要,小波,殺了罷!
是!徐小波聽話的讓手下按住李斌,李斌當眾梟首!其余官吏一見“賊寇”作風,再不敢多言!
李書屺環顧四周!無人敢與之對視。
趙大運,王進堂,吳三你等率部下將普通軍戶關進縣城大牢,先擠一擠,先莫要給吃食。
小旗以上的先綁起來丟在城墻上!今日先與守城的王大偉、李學文、文三變、許右兄弟一起守夜!
李學武,文秀清和孫先生一起去清點下官倉與糧庫。
此外,孫二娃(表現優異升至親兵副隊長)張定前你二人傳我命令告知本部所有人不得擾民!另外帶幾個捕快告知全城,今日不得外出,以上之事若有違者,盡可斬殺!其余人等帶著咱們的傷員去縣衙安置。
自此大軍盡數入城,城內百姓多是不知,得倆部告示一出,尋常百姓皆不敢外出,然地痞無賴爭相出門,乘機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無有不為!自被孫二娃、張定前捉拿,斬首示眾,連同儋州同知頭顱一同游行,自此儋州城內再無外出者!
,儋州城中央,儋州縣縣衙正門口掛著四個大字“儋州州署”往里走直至大堂之上也寫著四個大字“天地正氣”彰顯威嚴,天地正氣下面正是縣衙大堂,但是現在大堂里面的驚案已經被搬走。只留下一張椅子上面正坐著一名魁梧的漢子,吃著一碗干飯拌肉,身穿著一身皮甲,細心點的還能看見上面寫著大明昌江百戶百戶李的字樣!幾口便吃完,放下碗筷,長呼一聲舒坦,然后盯著下面大堂中央的一位官員問道:
某聽說石碌山”左飛是你外甥?如今被我砍掉頭顱,可知道?
??!非也,已出三代,不親也!在本..小可安排下去石元那廝手里當小總旗,便打發過去了!不妨事,不妨事!
哦!如此?我還聽說那礦山是你主持開挖的,左飛又是你安排過去的,那礦山的錢銀如今在何處?
左全智一陣激靈,咬牙道:大王啊!那錢銀都是當今大明天子之物,我等入手銀倆不敢接手??!都如數上交去了,實在不敢貪墨?。?p> 哼?這瓊州天邊之地的一座鐵礦產銀,大明天子這都知道?敢不是欺我主上剛至!還是汝如此貪財好利,可是認得那地府閻王,好叫你如此膽大,敢于欺瞞我等?李書屺旁邊一位麻衣學士喝道”;
左同智嚇得連忙撲在地上,冷汗直流,口稱饒命,連說是可能記錯了!
咦,知縣莫怕,這人生在世不就是為了一個財與名罷了,何罪之有?但是某也是有難處的,這不如你所見,某才剛剛起事,當是急需錢財,實在離不開你的相助。若是不然,某那倆竿大旗上面的八個大字和某的這些兄弟可就只能吃西北風咯!你說是吧?
是極’是極”,左全智笑容滿面,小人定是要奉獻所有家財,供大王雄霸之事業盡點微薄之力,只望大王饒恕小可全家性命...左全智無奈道!
你懂得就好,千萬莫要讓某還要辛苦尋一遭,那只會滋長某的脾氣。咱們“一見如故”既然如此,便可算得你全家一半人的性命,這還有一半不成交納贖金的你自個去選擇吧!誰生誰死,可得認真思量。
?。?..大王,小可絕無半點財物孝敬您了。望大王明擦秋毫呀!大王開恩,大王開恩啊!
左知縣莫急,我家大王仁義至極,斷然不會讓你行這毀家之事,大王的意思是有別的需要你來做!如果立此功勞,大王便是還與你部分錢財也是等閑,何必會壞你全家不得團圓呢?此等恩寵,可謂是我家大王這般心善才有可能,此事雖繁雜,依左知縣之能,但也不難為之,你可愿意?
左全智暗自腹誹,嘴上卻也只能無奈同意。
既如此,且與我去后院,老夫便與你細細分說。
對了!老夫是大明的天啟年間中的進士,李養德!乃高中至第三十五位,天啟皇帝更是賜予“進士出身”,左大人是哪一年高中的進士?且說,且說!我倆將來也算是“倆朝”為官,可得好生親近、親近。
李養德自帶左同智回后院商議,李書屺便對旁邊一人道:兄弟們可都安置妥當?死傷者定不能落下一人,一定要精細記錄,死戰者二十倆銀,四十畝地給其家眷,傷殘者十兩銀、十畝地千萬莫要短了分毫!張先生本是大才,做這等小事真是委屈了,日后必有重任!
張首晟連忙起身,”大王廖贊,大王如此仁德,自當為主上盡力。
主上身居高德,又有解救萬民之功。武威權謀,皆在掌心,吾欽佩至極。
主上更是與我等有救命再造之恩!吾自感恩戴德,萬事不言其微,萬難不言其苦!
................善,先生且先去忙!早點休息,某以后必當多多依仗先生。明日我喚此間主簿前來,與你交接田畝之事!
是!張首晟轉身離去,心中卻是驚嘆于李書屺這些時日手段!佩服其細心。如今又真打下這儋州,心中也是稍有安定!卻是未去休息,尋事做去了。
眾位兄弟,待李、張二人皆是安排事情而去,李書屺起身拱手道,萬言不多說,我等今日終有一個落腳地,全賴諸位辛苦,今日才得此大勝!
但今日之事并未穩妥,城內城外亦有兄弟正在忙碌,咱們便還是早點休息,明日日間安排妥當,便定要與眾兄弟們一醉方休!
大哥說得是!
大哥也要休息休息,這幾日都瘦了,我張猛子都心疼得緊了!一名大漢搶著李書屺的話頭道:
哈哈!哈哈!眾人皆笑,附和聲如潮、
李書屺也是大笑,朝向下首各位也是微微拱手!
吳氏兄弟
在、在、
把外面的兄弟們都叫進來吧!咱們今日還是在這縣衙大廳各自找個位置,大地同眠,咱們這幾日都已習慣,大家伙也好睡得安穩不是!
是極”大哥說得是。且交給我等兄弟,這便去安排,大哥且休息罷!
徐小波”
到!
今日還得再辛苦辛苦,你與吳家兄弟帶著親兵隊看好大院,輪流守夜。到時候再好好休息休息!
“將軍”,我本就是一抓魚的,之前便是一直渾渾噩噩,將軍看得起我,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哩,我不累,還有勁哩!
哈哈,某知道,你等都是一般,你們的心,我也是知道的!且先去忙,多多思量,吾信你之能,絕不止于此。
屬下遵命,徐小波學著王進堂說道:
時至亥時,入定。李書屺躺在拆下來的“天地正氣”牌匾之上!思索良多,過去一年時間的經歷如同夢幻與怪談,他想到了他不止一次起哄想讓別人造反,卻得到別人恐懼不解的眼神,欲將其捉拿送官,而后不得不依仗自己強悍的身手與事先準備而逃出生天!記起來一度想“尋死回家”,卻極度不甘,以至于夜里獨自淚流,痛恨不已。記得了孑然一身的他只能靠偷搶生存,一身本領無所用處!
最后漸漸的李書屺在回憶中悄然入睡!夢見了自家父母生意一落千丈,眾叛親離,父母為了自己不受債務牽連。讓學業優異的自己輟學從軍,年少的自己與所有親友斷絕來往!又在夢中想起了自己身為海軍陸戰隊學院,優秀“應屆”畢業生的最后一天,信心滿滿。但是在遭遇與天氣預報說的晴、35度、風三級截然不動的氣象后,與學校一架明朝大炮合影之時被天降的閃電轟擊到這破爛的明朝之時,后悔沒有買一份”雷電高額意外保險”簽署意外受益人寫上許久未見爸媽的名字!
真是該死的賊老天,逼我成賊,老子偏不要做小賊!定要以生命為媒介,將這世道攪得翻天覆地,看老子能否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