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已經涼了,費南斯把毛巾放到電視柜上,將滴著水的頭發撥到一邊。
周淮還是沒回來,費南斯拿起毛巾沾了些熱水,想擰,左手卻不敢用力。
正糾結著,周淮推門進來了,手里拿著個剝了殼的雞蛋。
周淮把雞蛋遞給她,費南斯扔下毛巾,拿過來,放到嘴邊張開嘴要吃。
周淮抓住她手,說:“是給你用的,不是給你吃的。”
費南斯白了他一眼,問:“怎么用?”
周淮拿過雞蛋,在她額頭腫塊的地方輕輕滾動了一下,說:“這樣。”
費南斯嘶了一聲,要躲。
周淮把她頭按住,掌心揉著雞蛋,輕輕滾動。
“疼也要忍著,省得破相。”
“我自己弄。”
費南斯掙開了,拿過雞蛋,坐在椅子上,學他的動作,在額頭上輕輕滾動。
頭發還在滴水,一滴滴往下砸,很快將薄薄的拖鞋浸濕了。費南斯抬起左手,費力地撥了撥頭發,頭歪著。
周淮從抽屜里拿出吹風機,插上插座、撥她頭發。
費南斯偏頭躲開。
周淮手掌用力,又將她頭托了回來。
費南斯拿眼瞪他。
周淮挑了挑眉,說:“怎么,不敢讓我吹?”
……
費南斯閉了閉眼,不再掙扎了。
頭發干了,周淮拔下電源,將吹風機放在柜子上,脫下外套,躺在了床上。
費南斯這才發現他換了身衣服,問:“你住這附近?”
周淮看她一眼,學著她的語氣,說:“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費南斯白了他一眼,理了理頭發,將雞蛋放到柜子上。
周淮拍拍身旁的位置,說:“睡吧,我很困。”
費南斯踹他一腳,罵道:“滾回自己家睡去。”
周淮閉上眼,自顧自地說:“所里事情太多,來回跑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突然接到報警說有人被困在電梯,剛好我在附近,就趕了過去。從早上五點到現在,忙得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請問,費小姐,看在我已經累了一天的份上,可否容許我在這休息一會?”
費南斯看他一臉疲累,有些不忍,猶豫片刻,遠遠躺在另外一側。
周淮長長地嘆了口氣。
費南斯說:“蔣隊長說你被調到鄉鎮派出所是因為我……”
周淮睜開眼,打斷她:“和你沒有關系。”
費南斯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不一會兒,燈關了,身后呼吸漸漸平穩,費南斯躡手躡腳爬起來。
剛穿上拖鞋,燈亮了。
周淮道:“好好待著!”
費南斯一把拿過枕頭甩到他身上,說:“我要上廁所,你也管?!”
次日一早,費南斯睜開眼的時候,周淮還在沉沉地睡著。
臉頰凹陷,眼圈烏青,下巴上一圈快要冒出來的胡茬。
眼前這張臉,熟悉又陌生……
費南斯咬了咬下唇,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輕輕拿下,進衛生間穿好衣服,下了樓。
車行到黃河路的時候,費南斯接到一通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這個號碼只有小江知道,手機號又不是小江的。費南斯毫不猶豫掛斷。
不一會兒,收到一條短信:費小姐,昨晚房費沒有結。
費南斯回:你是誰?
對方回:這么快就忘了?昨晚的雞湯面好吃嗎?愛民賓館,三樓304。我是梁曉斌。
拖地的卷毛?
看到卷毛又打電話過來,費南斯猶豫片刻,接通了。
梁曉斌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費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的,請盡管和我說。記住,這是我的號碼。”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機號?”
“費小姐,你連手機被人拿走都沒有察覺到,光靠你個人的力量,我想你是查不出什么東西的。中國人講究團結力量大,不妨嘗試一下與人合作。”
手機一直在自己身上,除了睡覺的時候……
費南斯問:“你和周淮什么關系?”
梁曉斌看著身邊冷著一張臉的周淮,咧開嘴,笑著回道:“費小姐,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敵人,周淮更不是。這一塊我比你熟。如果不想麻煩周淮,盡管和我說。”
費南斯從牙縫里蹦出一句:“不需要!”便掛斷了電話。
被掛了電話,梁曉斌不氣反笑了。
“這姑娘,性子夠倔的。”
周淮苦笑,說:“她不愿意相信我。”
梁曉斌拍了拍他肩膀,說:“莫名其妙被人冤枉殺了人,還被自己的男朋友親手送到公安局,換做是我,我也不相信你。她一沒哭二沒鬧,已經很好了,要是我,非把他腿打殘了不可。”
周淮剛要開口說話,梁曉斌打斷了他。
“都兩個月了,你們還沒抓到真兇。不要和我說你們案子積壓太多,人手太少,我們小老百姓可不管這些。”
黑皮居然在小區門口等著。
費南斯問:“你怎么在這?”
黑皮看到她,松了一口氣,說:“南姐,你手機怎么一直都打不通啊?”
費南斯說:“手機丟了。”
黑皮說:“我打你手機一直打不通,怕你一個人去找黃力,昨天就跑你店里去了。你店里一個大叔告訴我你住這。他說你出國玩了,可是你怎么?”
看到她臉上的傷,黑皮愣了一會兒,皺著眉問:“你臉怎么了?”
費南斯笑了笑,說:“沒事。”
費南斯將他帶進了屋里。
黑皮問:“你還是去找黃力了?”
費南斯笑笑,說:“多虧了你給我的辣椒水,我把他送進去了。估計得判個十來年的。”
黑皮張大了嘴,半晌沒說話。
“我還把他行車記錄儀找出來了,這下可以完全給他定罪了。”
黑皮再次張大嘴,一臉崇拜。
費南斯心情為之一暢,說:“你姐我接下來還要干一件大事。”
黑皮一臉問號。
費南斯說:“我要找一個叫況世鋒的人。”
黑皮說:“要不要讓周警官……”
費南斯打斷他,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我累了,想睡會覺。”
“南姐,要不我去幫你打聽打聽?”
費南斯臉一沉,睜開眼,看著他說:“我說過什么?你忘了?”
黑皮見狀,忙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家了。”
昏昏沉沉睡了半日,費南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又是梁曉斌,費南斯毫不猶豫掛斷。
突然,砰砰砰三聲響。
門外有人敲門。
費南斯爬起來,穿上外衣,走到門后。
沉重的呼吸聲隔著門傳了進來,費南斯心一驚,忙掏出手機。
剛按下1,門外那人說話了。
“不用打電話了,我聽到你聲音了。開門,我是梁曉斌。”
費南斯猶豫。
“開門吧,周淮不在。”
費南斯打開門,梁曉斌帥氣地打了聲招呼,自顧自地走進屋,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給我倒杯水,我快累死了。”
費南斯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梁曉斌皺了皺眉,還是擰開喝了。
水冰涼,梁曉斌打了一個冷戰,抱怨道:“我想喝熱水。”
門開著,費南斯站在門口,一臉戒備。
梁曉斌看她一臉防賊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他在你手機里安裝了定位,你想躲開我是不可能的。”
費南斯揚了揚手里的機子,問:“這種也行?”
……
老式鍵盤機,深山老林的人也都不用了。
“當然可以。”
梁曉斌不想告訴她,手機號其實是小江給的。
六點多,周淮醒來發現人不見了,打她手機一直不通,以為她將自己拉黑了,忙把梁小斌叫醒了。
用梁曉斌的手機依舊打不通。
周淮擔心她再出什么事情,打電話給小江查她行蹤。
小江正睡得香,被吵醒,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后,才告知了新號碼。
周淮問:“她臉和手腕怎么回事?”
小江猶豫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還是自己問她吧,這樣比較好。”
至于怎么找到的,梁曉斌說:“人除了回家,還能去哪?”
周淮把地址發給梁曉斌,說:“幫我看好她,要是出了意外,我倆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