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守望者九劍威嚴的聲音響起。

　　姬星璇滿臉漲紅著退下，苦笑道：“雖然敗的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卻不是什么輸不起的人，受教了！”

　　說罷對蕭鳳儀輕輕拱手一拜。

　　蕭鳳儀如同神女般風姿綽約，微笑著姬星璇拱起玉手回了一禮。

　　“你們應該算是諸世家中最優秀的子弟了，那么其余世家中人無論是否到來也就此為止吧。”，九劍再次冷漠地宣布道。

　　“我想看到的種子已經看到了，接下來還有誰想要這次機會，那么就在剩下的人之中脫穎而出吧，”九劍守望者毫無感情地繼道，“這是給你們唯一的機會。”

　　江白妙目一轉，微笑著開口問道：“敢問守望者前輩，既然能以武論道，不知可否以文論道?”

　　“可以。”

　　“那晚輩斗膽請求能以文會友，且論一論這修行。”言罷，江白對著眾人開口問道，“依諸位之見，如今包括武、仙、符、生化改造修行之道，哪一道更強?”

　　黎明略想了一想，開口道：“就個體修行而言，應該還是仙道更強，無論是仙家法寶還是仙術神通都要更勝于其他諸道。若最終還是以武力為標準的話，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不見得如此，若是近身交戰有多少人有把握勝過武道家?若論遠距離攻擊多少人有把握躲開死神之眼?若論大規模殺傷恐怕還是科技路線更勝一籌。”江白也絲毫不顧黎明面子，毫不猶豫開口駁辯。

　　“沒有任何一條路線是完美的，若是要討論綜合最強的那還是要算仙道修行”，葉知秋也蹙著眉開口道，“你也不必再多狡辯，如今諸位守望者選擇的道路便是實證，當今諸人的極限也就在于此。”

　　江白見狀，輕輕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望向九劍守望者。

　　九劍眉毛一豎，“我與霞皆是古仙道，華以武入道，仙道兼修，南極老人悟心合道，教皇信仰眾生道。”

　　江白望向眾人笑而不語，似是對此早有預料。“如此之說，天道如何算?若人修天道而成天命又如何？”

　　一道極為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傳來之處不知何時站著兩位長袍加身的神秘女子。“閣下，我等談論的是武道與其他諸道強弱之辯，閣下可是聽錯了，”江白看著這兩位無人知道何時到來兩位女子問道。

　　“噗嗤，”二女當中先前開口的青衣女子再次開口笑道，“原來這便是各位的論道，受教了。”

　　眾人聞言都有些不舒服，但還沒開口九劍便再次開口道：“放肆了。可是戮元讓你們來的？”

　　剛笑出聲的青色長袍女子聽到九劍守望者之聲，眨眼間收起笑容恭敬地道：“正是家師吩咐，有信一封可為證。”

　　青衣女子伸出光潔的一只手，手里突然浮現出一張妖異的紅色紙張，爾后信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九劍守望者的手中。“你們可是為祭祀而來?”

　　未曾看過一眼信，九劍守望者鋒銳的眼神看著這兩位女子先開口發問道。“正是，”青衣女子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眾人一臉迷茫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沒有再多說。

　　九劍輕嘆一聲，“有心了。繼續吧。”后半句卻是正對著愣神的江白等人所說。

　　江白仿若未曾聽到過之前所說之事，自顧自地說道：“那依兩位之見，諸道之爭與天道順逆有何關聯？”

　　“凡超凡修行者道路，不外逐道而行。而天命之道講求以人代天，此即人之天道，亦是天命之道”，青衣女子不疾不徐地說道，“而武道之法引雜氣鍛體固然一時之間進步神速，但遺患無窮，即便羽化成仙也難以無塵無垢，豈非落了下乘？”

　　江白頓時明白過來這青衣女子也是極為不凡，甚至這兩位女子可能是能比肩青云正、唐彬二人的，腦中思緒急轉，避開先前高大的話題，慎重地望著兩女再次開口道；“在下自修符陣丹藥之道，此中略有心得，二位可否指教一二？”

　　此言一出，便隱隱有認輸再戰的意思了。眾人聽得分明，越發有意思了。

　　“指教不敢，交流一二尚可”，青衣女子淡淡開口道。

　　“閣下以為，神城有通天之符，古有蓋世之陣，故于符陣之路上誰當為先？”

　　“符為質，陣為衍生之相，故以符輔陣方為正道。”

　　“道理本應如此，但修行本為追逐道之本質，此舉是否舍本逐末之嫌？”青衣女子聞言也不再輕易開口，緩了片刻方才開口道：“此中真意，我亦難以領悟，此時暫以家師之言作解，‘世間修行，由簡入繁，由繁化簡，由簡入道，然，此簡非彼簡，故修道不可心浮氣躁，正需一心赤子以持’，大概正是此理。”

　　江白又問道：“既如此，符之道又究竟是何‘簡’？”

　　一直旁觀的唐彬忍不住開口道：“符之道，并非一門單純大道。兩位此言謬之遠矣。符之道，究其本質乃是以符書道，乃規則之道，而陣之道不過是以外物引動大道，故陣之道包含甚廣，嚴格而言算是外道，難免有雜而不精之嫌。”

　　江白疑惑地問道：“那世間修行符道便能只指大道，為何符道不興？反而陣道大興？”

　　唐彬淡淡挑眉，毫不客氣地道：“你以為你修行的是符道？不，你修行的是陣道！”

　　青衣女子聽聞似有所悟，沒有反駁，輕笑開口道：“確實也是一種新奇的角度，受教了。”

　　江白仍是疑惑，雖然她本人先挑起話題，但此刻她卻無法理解兩人到底在說什么。江白本也是極為聰明之人，可仍是在低頭沉思片刻過后才緩過勁來，明白二人所指所攻。不由大受打擊，頓時以往對符道的認知逐漸崩塌。

　　“醒來！”

　　一聲沉悶低喝宛若驚雷間在腦海炸響，江白剎那驚醒。

　　醒過來的江白潔白的額頭上汗如雨下，胸口不斷大起大伏地喘著氣。

　　江白見識同樣不凡，回想中立刻明白方才分明是走火入魔的跡象，不敢再細細思量先前爭論之語。

　　劫后重生的江白回想起那一聲熟悉的雷音，對著黎明投去感激的眼光，而后看向兩人開口道：“兩位對道的認知，在下佩服，在下輸了。”

　　放下純粹符道勝負的江白一身輕松，心口可見隱晦白光閃耀，分明是符道道心突破的跡象。

　　于真正的大道而言，‘符道’只是一種見解，也不只是一種單純而純粹的見解，其本身便是一種復雜的復合存在。

　　將之與其他大道直接相比，并無意義。

　　明悟這一切，道心突破也不過是水到渠成。

　　黎明臉帶笑意開口：“恭喜了。”

　　江白微笑著攏了攏鬢角青絲，溫和道：“這次本是險些在一場文比中失去道心，卻不想還能因禍得福，還要多謝剛才你那一聲雷音了。也謝過唐道友與這位尚不知姓名的道友了，若非先前點撥之語，在下還不知多久才能悟透此理。”

　　“不必了，我也沒有這個資格來指教。這次險些害道友傷神，是在下的錯了”，兩人都沒有坦然接受這一謝。

　　“兩位又何必執著，事實本就如此”，江白微笑說道，“又有何不可接受。”

　　二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一笑。

　　黎明在一旁一笑，接著對著二人開口道：“既然是無意之舉相助，豈不是更有緣分，就當交個朋友吧。”

　　二人才緩解了一些尷尬，輕輕點頭示意。

　　直到此時，旁觀者方才明悟所發生的一切，明悟文論更甚武道切磋。

　　文論大道，殺人不見血，一道毀一生！

　　于是，再無其他守護者提出文論，不約而同地選擇到競技臺上走一遭。

　　比試結束后，守望者也認定出剩下十二位守護者當中云不易、琪心等四人為勝者，其他自信留場的守護者卻慘遭滑鐵盧，被守望者認為是失敗者。

　　羽華在名單列出之后頓了頓，開口道：“此番比試，并非勝出才能擁有抉擇的機會，能夠獲得吾等之一的認可，同樣可以。而不曾制定規則，則是因為每位守望者選擇的標準有所不同，故而沒有統一的標準。”

　　“當然，若是留下，所獲得的在你們看來未必是機緣。禍福相依，吾亦不屑于相欺。”，九劍守望者也淡淡地開口道，仿若對世間一切都不在意。

　　眾人沉默一瞬，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一步步踏出走到守望者面前。

　　早在羽華守望者公告之時，有些事情便早已有預兆。

　　無非是肩挑責任死戰星空而已。

　　至此，若是不愿者，也早已退出。留守至今者，道心早已堅硬如鐵。

　　九劍守望者臉上難得的浮現出了一瞬的笑容，清瘦的臉上不再顯得嚴肅、威嚴、凌厲，而是一抹欣慰。

　　平靜地望著外場再次開口道：“雅音，你可愿意前來。”

　　本已不抱希望的雅音頓時極為驚愕，完全沒料到九劍守望者會選中自己。

　　雅音咬了咬嘴唇，毅然開口道：“多謝守望者賞識，晚輩愿意。”

　　此時的認可，比任何褒獎的意義都要大！

　　即便是戰敗，守望者依舊認可！何等殊榮！

　　九劍嘴角也浮現出一絲笑容，“你不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平靜地看著雅音上前靜靜立在九劍守望者面前，黑白道袍加身的羽華也再次有了動作。

　　云淡風輕的羽華也隨后開口道：“姜白，你可愿隨我而去？”

　　姜？

　　所有人臉上突然浮現一個問號出來。

　　姜、姬、唐、元、蕭、李、軒轅、歐陽八大家族中的姜？這里還藏著一個世家傳人？

　　江白，或者應該稱呼為‘姜白’，并未有任何意外之色，微微躬身恭敬地道：“晚輩離家歷練不久便承受前輩恩澤，能隨前輩同行，求之不得。”

　　華輕輕點頭示意，姜白會意，足尖輕輕點地，身影輕掠至華身前，仿若弟子侍奉師尊立于華身前。

　　教皇開口道：“云不易，可愿隨我主留下？”

　　琪心本就與教廷關系匪淺，此刻聽聞此言更是喜上眉梢，道：“愿意。”

　　隨即不等教皇示意便主動走到教皇面前垂手而立。

　　南極老人道：“沒有適合我的后輩，我便不必了吧。”

　　而霞則是看了一眼九劍道：“你有弟子不選，搶了我看中的人，我也不選了。”

　　九劍輕哼了一聲，并不認可霞的說法，道：“我來教她，不會差什么的。難道我會差你什么？”

　　霞沒說話。

　　“可還有選擇？”

　　九劍散人看了看其余四位，沒有等到答復，便再度開口：

　　“姬星璇，蕭鳳儀，黎明。你們也過來吧。”

　　三人都沒說話，完全不提拒絕，怪怪地站到九劍守望者身后。

　　羽華最后看了看諸人，一錘定音道：“諸位皆已有了自己的抉擇，那人選便已定下了。”

　　羽華最后一錘定音，留在場地眾多守護者反應不一，行色各異，甚至于有些守望者即使是守望者當面也是面帶不滿。

　　葉知秋也是面色復雜，他自認為實力頂尖，不客氣的說毫不弱于雅音才是，要論及經驗閱歷更是遠超雅音，怎么自己才是被放棄的。可即便再多的不甘，這些都不是五位守望者考慮的范圍，甚至沒有任何一位守望者表示他們有一絲的可能。

　　待這一切都已經被眾人接受，九劍散人殘酷而威嚴的開口道：“接下來，失敗者就沒有機會了，離開吧，莫要等我驅逐。”

　　“我不服，守望者大人您所作所為不符合您留在守望者聯盟的箴言，”陳塵此刻極為不甘，幾乎紅著眼正視九劍道，“晚輩同時也反對您先前不公的決策，希望守望者改變主意。在場的數百位守護者親眼見證，相信您不會主動破壞守護者聯盟的規章吧。”

　　“你們還記得守護者聯盟成立的宗旨嗎？”，九劍守望者極為失望。

　　箴言？

　　作為歷史的親歷者，如今竟然會被這種東西質疑？

　　純粹的主張、思想不學，僅針對個人的指點奉為圭臬。是否有些失卻重心？

　　九劍散人再不愿多言半分。

　　袖袍一揮，浩瀚的力量籠罩所有未曾離去之人，凌冽劍氣爆發，幾乎就要降下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