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圣騎士羅蘭·血龍
“羅蘭,一起去練劍吧……”
那是在我六歲的時候,第一次被外人發現,我折斷了一只貓的脖子,隨后痛飲著從中流出來的腥臭的血液,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
“怪物!”
我向那名男孩看去,全然忘記了他的姓名,只記得那害怕到發抖的身體,被恐懼所籠罩而忘記了逃跑的雙腿,還有……比貓好喝的血。
雖然血龍家族最終擺平了這件事,不算太困難,但那依然給幼年的羅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這么與眾不同。
不過羅蘭沒有因此而墮落,不光是他自身的意志堅定,更歸功于那名作為他導師的圣騎士,艾斯達,過去最初的血龍家主的友人,世上第一名圣騎士,后世圣騎士的導師。
雖然血龍家族同時斡旋于人類世界和吸血鬼的世界而鮮為人知,但是艾斯達對于血龍家族的內幕一清二楚,而他的選擇是相信血龍,也正因如此,艾斯達接受了訓練羅蘭的任務,他讓羅蘭與其他的圣騎士學徒一同訓練,教會他如何利用圣光去壓制自己內心的吸血沖動,去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和人交往,甚至交會羅蘭如何利用吸血鬼的力量去守護他所堅信的正義。
十六歲,在經歷了近十年的訓練后,羅蘭向艾斯達正式告別,踏上了獨自冒險幻界的路,同時在人類和吸血鬼的社會中闖出了一些名堂,但麻煩也隨之而來。
“血龍,這是一個機會,我們的種族能夠得到真正的領土,不必再生活在人類的陰影之中。”
吸血鬼議會十三長老之一的德拉庫爾的使者找到了羅蘭,向他拋出了橄欖枝,近段時間風云突變,神明降世的傳聞傳遍了幻界,而這段時間羅蘭也經常能感覺到血龍的先祖靈魂經常若有若無地浮現在自己的身邊,這是神格降臨的前兆,自然也被德拉庫爾所發現。
一旦羅蘭繼承了降臨的神格,吸血鬼的力量將會無限壯大,達到了和整個幻界的主流種族抗衡的地步,同時所帶來的遮蔽世界的紅霧甚至能抹去吸血鬼的弱點,使其成為一個更加完美的種族,在做到這一切后,似乎吸血鬼也能不在依附于人類存活。
但羅蘭遲疑了,他在害怕,記憶中過去自己無情撕碎一名人類孩童的脖子,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的吸食血液的樣子再次浮現,當被神格意識覆蓋,他將不再是他自己,過去的一切,那名為羅蘭的圣騎士將不復存在。
而作為救命稻草的,德拉庫爾向他提供了第二名待定的神格候選者,位于外界的多莉絲。
“只要潛伏在那個保護候選者的神秘法師的身邊,他們引入我們的陷阱即可,血龍,就算你不愿自己臟了手,這樣子的任務也能做到吧,為了我們一族的復興。”
在吸血鬼包圍蘇林和多莉絲的那個夜晚,羅蘭的心中千思萬緒,但最終還是如同計劃中的,作為圣騎士的角色插手了這一場戰斗,博取了蘇林的信任,加入了前往混亂之城的旅途,并且在蘇林打算借道龍谷的時候勸蘇林改變方向,經過米拉格諾斯。
一切似乎都朝著德拉庫爾預期的方向進行,蘇林和多莉絲在羅蘭的誘導下在米拉格諾斯分散,他們趁機擄走了多莉絲,而人生地不熟的蘇林想要在偌大的米拉格諾斯中找到他們幾乎不可能,可最終出現了兩個變數。
其一是一直在米拉格諾斯等待蘇林的菲利克斯,依靠著乞丐幫在城中的眼線,早就發現了吸血鬼的異常動向,其二就是羅蘭的背叛,在與蘇林的一同旅行后,羅蘭開始產生了動搖,他開始去相信這個神秘的東方人,他在一路上表現出來的奇跡,似乎在表明他真的有辦法阻止神格的降臨,在那一刻,羅蘭選擇將籌碼壓在蘇林身上。
但最終羅蘭卻不得不妥協,在尤摩礦坑中,為了能與巫妖哈爾有一戰之力,羅蘭全面解放了吸血鬼的力量,同時接受了先祖的賜福,也使得神格的降臨速度加快,如果沒有其他變數,羅蘭將先多莉絲一步獲得神格。
在前往混亂之城的路上,羅蘭考慮了種種情況,最終選擇了將多莉絲帶給德拉庫爾,依靠儀式提前讓神格降臨到多莉絲的體內,在他看來,多莉絲即使擁有神格的力量絕對比自己弱,這樣便可一石三鳥,自己不會失去屬于自己的意識,吸血鬼能夠獲得新的疆界,世界的格局也不會因為吸血鬼的過于強大而產生動蕩。
只是在這些權衡之中,他似乎完全忽略了,作為這一事件的當事人的蘇林以及多莉絲的意愿,同時作為違背內心的抉擇,圣光也將他拋棄。
眼前的情形使的羅蘭有些恍惚,蘇林那句怒吼再次浮現在他腦中。
“你真的要為了自己還有這些吸血鬼的利益,犧牲多莉絲?她不是你們的工具,她是我的朋友!”
究竟是為什么,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蘇林與他的刀劍相向,你死我活的戰斗,這些就是他的選擇所帶來的嗎,這些并非他本愿的一切,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羅蘭只是想要一個兩全其美的結果,但卻忘記了這是在犧牲某些人的情況下取得的。
泛著銀光的長劍向羅蘭刺來,蘇林直直越過了其他敵人的防線向他沖來,他身邊的戰友在同一時間替他做出掩護,將上前阻止蘇林的眾吸血鬼攔了下來。
“錚!”
羅蘭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而他身邊的德拉庫爾替他擋下了蘇林的一劍,不過安德莉亞也在此刻插手進了蘇林和德拉庫爾之間。
“你知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的戰斗是很重要的,你這種老頭就別插手了。”
安德莉亞揮動手中的長刀將德拉庫爾逼開,在見識到她秒殺史崔格的情形后德拉庫爾也不敢忽視安德莉亞的存在,被迫地將注意力放到安德莉亞身上,不過依然出言提醒羅蘭。
“血龍,阻止他們。”
在德拉庫爾的出聲下羅蘭才回過神來,重新握住劍,面對眼前的蘇林,發出了自己的詰問。
“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棄,甚至都受了那么多傷,還要為了這個僅僅相識幾十天的女人付出這些!”
“就像你有不退讓的理由,我也有,多莉絲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我不會看著她成為誰的工具,如果你真的要擋在我的面前,那我們就沒有什么好說的。”
蘇林回答的同時再次揮劍上前,在來到羅蘭身前時羅蘭終于有所動作,血騎士揮下的重劍使蘇林不得不退讓,他閃過這一劍,身后數把兵器同時襲來,力圖拖住羅蘭創造突破的機會。
然而羅蘭大喝一聲,無形的血氣從他身邊爆發而出,擾亂了所有兵器的運行路線,一道猩紅的斬擊從他的劍刃中掃出。
“多莉絲很重要,”羅蘭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掙扎,“她是我們一族復興的關鍵,而不單單只是你的朋友這么簡單,你明白嗎!我不想真的與你刀劍相向,因此才處處留手,不要逼我!”
蘇林手中的攻擊沒有絲毫的停頓,他迅速揮劍擋下羅蘭的攻擊,同時反手控制一把劍刺向羅蘭的胸膛,羅蘭退后幾步,避開了這一擊。
“所以你就要犧牲多莉絲?連我嚴刑逼供都會反對的圣騎士,現在這樣犧牲一個完全無辜的女孩!”
蘇林的劍被羅蘭擋下,其他連著虛無之線的兵器也被羅蘭的血氣所彈開,然而蘇林在這一刻放下了手中的長劍,徑直地揮出一拳,在羅蘭毫無防備的這一瞬間,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面門,將他打得后退數步,臉上腫起來一塊,血液從他的鼻腔中流出。
“如果你還是一名圣騎士的話,就給我去反抗所謂的命運,所謂的犧牲,而不是成為吸血鬼身份的囚奴……種族的命運不是靠一個人或是神明去改變的,即使面對天命,我也絕不會妥協!”
羅蘭跌跌蹌蹌地站穩,剛才蘇林的那一拳并未攜帶能量,因此這一拳對羅蘭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只是面相上不太好看,但卻像一柄利劍,刺進了他的內心,他低下頭,那雙手緊緊握著劍柄,仿佛在掙扎著什么。
一道虛幻的人影浮現在羅蘭的身旁,他的身邊閃爍著溫和的光芒,撫平了一旁彌漫的肅殺的血氣,也仿佛是在撫平羅蘭內心的掙扎一般。
“原來,這才是您的本意嗎,先祖大人。”
還在與安德莉亞對峙的德拉庫爾的身后突然斬來一道充滿光耀的斬擊,瞬間命中了他的后背,德拉庫爾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嘯,面目猙獰地看向身后,此時此刻,羅蘭的手中閃爍著耀眼的圣光,他將劍指向了面前的德拉庫爾,眼中一掃之前的陰霾。
“圣光啊,這個敵人值得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