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見過蠢的,沒見過如此愚不可及的,沒文化害死人吶!”韓燕君大為感慨。
韓燕君與柯修杰認識的時間極短,尚不足以了解那么多那么具體。就在前日,韓燕君本打算獨自上山游獵,途中遇到一位與自己同樣單槍匹馬的女修士,遂二人結伴同行。
柯修杰感覺到有生人進山,出于好意特地搞出點小動靜好把她們吸引走,免得便宜那個作妖的惡靈。
若要問柯修杰為何不直接出面提醒,只因那惡靈的道行遠在他之上,很多次只要他在場都會受到惡靈的強行控制淪為助紂為虐的工具。再者,他屬于長期停留在陽間的孤魂野鬼,旁人見到后收了他都來不及,哪兒有閑功夫聽他瞎扯,更別說了解此地的情況。柯修杰對此習以為常。
韓燕君修為偏低容易打發,奈何她身旁的女修修為不俗,甚至凌駕那惡靈之上,跟著他走了沒多久很快發現端倪將他逼出現形。
柯修杰也不廢話,脫口而出:“此地有惡靈作祟,你們快跑!”
見他一副老實本分的書生樣,韓燕君二人并未急著對他出手,沖著他講的話再瞅瞅自己所走的方向確實為下山的路,敵意稍減。
做鬼做得久了,柯修杰對同類的氣息更為敏感,隱隱覺得韓燕君身旁的女子透著怪異,她當真是女修?
他沒有發話,但那名女子明白他的怪異目光分明在打量自己,甚至懷疑是吸活人精氣修煉的惡鬼。正因為她身上沒有任何血腥之氣,所以柯修杰不敢妄下定論,至少自己不是那種惡鬼。
氣氛尷尬之際,一記咒術從后方打來企圖偷襲二女。見狀,柯修杰想也不想推開二女躲開攻擊。
那名異樣女修可不是吃素的,朝突襲的方位回敬一掌,將惡靈打出現形,竟是個中年巫師!
中年巫師鬼精得很,憑他的道行一眼瞧出怪異女修修為不俗,而韓燕君修為平平卻天資極佳,二者皆屬于不可多得的滋補佳品。他清楚自己一對二鐵定玩完,必須逐個擊破,趕緊以咒法下令,旋即飛身而去。前腳剛跑,后腳林子里便響起一波鬼吼,數十具身上布滿駭人咒紋的走尸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二女沒有多說,極默契地拔出佩劍砍蘿卜似的把那些丑陋而猙獰的東西砍個精光,回過頭來,只見鬼書生整個魂呆呆愣愣的,身后跟著另一堆走尸同他一道下山而去。
怪異女修清楚憑韓燕君如今的實力根本對付不了巫師,由于擔心她的安危,故而自己去追巫師,讓她去攔截鬼書生他們下山作惡則要省力得多。
于是乎,舞寒情就見到了韓燕君追趕幽火的一幕。那些走尸估計是讓韓燕君解決干凈了,可再看鬼書生之后的舉動足以猜測巫師是存心命令柯修杰帶走尸偽造下山為禍的假象,借此吸引韓燕君的注意,意圖消耗她的實力,然后趁她虛弱之時取走其元魂。
舞寒情雙手交抱,好整以暇地看向柯修杰:“我該說你善良,還是該說你菩薩心腸,心軟的下場滋味如何?”
柯修杰聽得出舞寒情語氣里的嘲諷,別過那張尷尬的臉嘀咕:“我才不信你看到那幾個可憐兮兮的小孩以后會忍心見死不救!”
“為何不會?”舞寒情漫不經心打個哈欠,“本人素來以‘鐵石心腸、沒心沒肺’而聞名,你可憐他們,他們可曾可憐過你、感激過你?想要治病可以,即刻起與村子斬斷一切聯系隨我一道下山,永遠不再回來,哪怕探望故人也不行。否則他們要做死是他們的事,我可沒閑情陪他們一起得絕癥,同生共死。”
“啊啊啊啊……”某只烏鴉頭頂飄過……
一女一鬼呆住了:確定你當真狠得下心?而非嘴硬心軟?
瞧得出二者懷疑的目光,舞寒情再補一刀:“老娘連自己的親爹都懶得認,何況那些毫無半點干系的蠢蛋!如果換做我鐵定事不關己冷眼旁觀、見死不救,等他們全死絕了,我就把那塊地皮全吃下來,好好消毒后干別的事,造宅子、建山莊、做農地等等發展生意賺錢,然后再把村民如何被自己蠢死的事跡一五一十記錄下來,作為教育案例警醒后世。”
韓燕君和柯修杰徹底對她不抱希望了:好硬的心腸啊,死人的便宜都占!
為何不占?免費送上門的、日后定會一本萬利的買賣,出于商人的角度,加之舞寒情本屬天人懂得風水、驅邪之法,沒啥好避諱的,干嘛將大好資源拱手他人?
閑談間,一聲低吼從林間響起。二女一鬼全體戒備,觀望四周異樣,下一刻,林子里冒出二三十個脖子、胳膊、胸口布滿咒紋的走尸,沖他們張牙舞爪地聚攏而來。想必那巫師預料到萬一柯修杰未能得手的話,韓燕君定會再回來,于是早早布下陷阱守株待兔。
其次,巫師見韓燕君與怪異女修關系不錯,料準了她解決麻煩后遲遲不見對方蹤影必將回山尋找。
張開感知力,朝他們仨包圍而至的走尸起碼有百來具,敵眾我寡,形勢大大滴不妙哇!
舞寒情不再隱藏實力,當即喚出一具傀儡,左眼為花、右眼如常、媚顏絕色,她的出現不禁驚艷了韓柯倆的眼珠子,一時間差點忘記自己身處險境。
自當年蒼之塵與素靈族一戰之后,舞寒情又給妙歌做了改進,靈力充盈可獨自作戰,對主人的消耗大大降低,是眼下最能打的一個。果不其然,妙歌利用地形優勢伸展出無數根藤枝在走尸身上刺穿好幾個大窟窿,且刺得刁鉆全擊在關節要害,倒下后甭想爬再起來蹦跶。
舞寒情靈力低微不似以往可任意同時操控多件法寶御敵,必須省著點用,憑借自身卓絕的劍法將圍上來的走尸砍成尸塊。另一邊,韓柯倆也沒閑著,拿著舞寒情塞給他們的化尸粉和化尸水播撒出去,將那群東西全化成一灘灘失去威脅的清水,且在空氣中洋溢一股難以形容卻挺好聞的淡淡幽香。
舞寒情就料準靈力不可胡亂揮霍,果然,那群走尸剛解決一撥未來得及喘息片刻又涌上來一撥,妙歌不再手軟與林中樹木融合,無數條堅韌藤蔓從各個不同的角落竄出,生生將它們擰斷成喪失行動力只會嗷嗷亂吼的殘尸。
舞寒情手里的劍亦不曾停歇分半,信手抓了片飄落的翠葉擱嘴邊吹響哨音,走尸們聞音微滯,趁此間隙劍花繚亂,眨眼間將它們廢成殘尸。
韓柯倆同樣沒閑著,播撒藥粉藥水的同時打出一顆顆琉璃棋子,轟轟轟連聲爆響,愣將前赴后繼的走尸炸成碎末。
二人一鬼一傀儡配合得當效率極快,約莫大半刻鐘的功夫接連干掉四五撥走尸方可得休戰。
喘息間,韓燕君瞧了瞧滿地的狼藉,難看得不忍直視。“狠,太狠嘞!咱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畫面好凄慘!”
柯修杰則皺了皺眉頭:“我在這里與那巫師糾纏幾十年,此處荒僻,鮮少有路人經過,被坑害的人沒那么多才對。”
韓燕君道:“簡單,那些一定是他到這里以前就坑害過的人,做成不腐不壞的走尸藏起來,等抓捕獵物的時候再放出來。哇,人死了都不放過,沒人性!”
舞寒情則打個哈欠有點漫不經心:“沒人性就對啦,你們還指望一只造孽無數的惡鬼存點良心?那巫師倒也有兩把刷子,確實有巫術傍身,尋常的走尸放久了也會腐壞,他做的是蠱尸,瞧上去除了皮膚暗沉些干癟些與活人相近。”
適才一戰,妙歌是在場四個力量最高的,所以在干架時亦是出力最多、消耗最大的,左眼的薔薇花色也淡了幾分,于是收了回去稍作調息。
對于她,韓燕君和柯修杰皆是背脊涼嗖嗖的:啥樣的主人啥樣的傀儡,動起手來都辣得很。一邊手里砍著蠱尸一邊嘴里還喊著“好玩兒”,大白天嚇鬼吶!
“哎呀!”韓燕君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巫師如此狡猾,他能用蠱尸對付我們就也能用它們對付慕凝,她這么久沒回來不會出事吧?”
“不會。”柯修杰淡定道:“我感覺得出來你朋友的道行要比巫師高得多,對付他卓卓有余,頂多吃些暗虧。”
“汪汪!”議論間,一聲響亮的犬吠叢林間傳來。
舞韓二女霎時后背一緊臉色煞白。“汪汪……”又叫了兩聲,氣勢比方才還勇猛。二人又覺不對,怎么前后兩聲犬吠都離自己好近?難不成……
主子狡詐,他豢養的寵物又能指望好到哪兒去?那條狗也是賊賤的,妙歌乃四人中最強的存在,她在時,它貓在遠處躲著,她剛收回去,它便壯大肥膽跳出來挑軟柿子欺負,無恥至極!
那條狗沖得也是賊快,轉眼功夫已距離他們三十丈開外,當它現出尊容的一瞬可把三人全嚇了大跳。乖乖,鬼妖啊!
那張狗臉長得奇丑無比,皮膚皺巴巴的比花甲老人還顯老,兩只眼睛屬于彈出來的,一只彈到東海,一只彈到西天,倆耳朵倆眼珠及那張彰顯大胃口的獠牙大嘴全冒著鬼森森的幽綠火焰。
再觀其體型龐大,個頭足有八尺來高,滿身陰氣重重,毛色晦暗如墨,舞韓柯仨吐槽:這狗究竟吞了多少死靈修煉出來噠!
三人哪里還敢多看后面那只駭人的東西,轉身拔腿就跑,生怕多瞄一眼就會多一分心梗加腦梗的概率。
“救命啊!有狗啊!”
“救命啊!狗妖吃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