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丫頭,你居然落井下石!”嚴小姐終于沉不住氣破口大罵。
“啪”、“咚”,一記隔空耳光把人扇翻倒地。
“放肆!區區官宦之女膽敢指責我妹妹!要怪就怪那老板自己,卿霜不整垮他,等日后她的招牌被糟踐垮了還怎么做生意。生意場上的門道以為本皇子不懂嘛!”
魏華禎的一聲怒斥,眾人皆以為那一記耳光是他打的,哥哥為妹妹出頭天經地義。而舞卿霜清楚這巴掌出自賀蘭璃辰之手,魏華禎跳出來是有意維護他溫文爾雅的謙謙公子形象。那樣也好,否則一個兩個的焦點人物全幫著自己,麻煩只多不少。
隨著大商號倒臺,后面還牽連出一連串的貪墨案。事情鬧得太大,涉及官員甚多,嚴太師想瞞都瞞不住,只好倚仗權勢報一半遮一半。舞卿霜早料到這結果,當時搜羅齊的賬本證據僅上交一半,還是抄錄的副本。至于全部的正品嘛,合該今晚公之于眾了。
皇帝大喜,他賭對啦,這份大禮遠遠勝過奇珍異寶啊!舞卿霜果然沒叫他失望。皇帝心里太子之位另有人選,無奈三皇子的娘家勢力厲害不敢過早立太子,以免好景不長慘遭毒手。這下嚴太師斷了左膀右臂,鏟除他信手捏來。
舞卿霜算得一手好卦相,耐人尋味,開過了眼界稍微放松一下。
清澈的樂宛如高山青翠流水潺潺,魚兒歡躍戲水,鳥兒暢游無邊天際,自由而嫻靜。優雅的舞姿輕靈曼妙,柔婉如嬌花,靈動如百靈。中心的女子端莊雅麗,人比花嬌,舞姿出眾,將一副秀麗山河圖演繹得活靈活現,久久回味。
魏華禎觀而淡之,天賦尚佳終究缺了一分,某個細節令他有一絲不爽,為啥她的眼波老投向賀蘭璃辰?覬覦賀蘭璃辰美色的目光多如牛毛,唯獨她的熾熱那般惹人不快,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另一頭的舞卿霜亦有相似之感,講不清道不明的疏離。
秋波如水情意綿綿,媚舞動人倩影翩翩,第一美人之舞直叫一眾男賓酒不醉人人自醉。
眾君愿為紅顏醉,無奈花紅只屬一人意。
賀蘭璃辰漠然視之,邱夢珊對他的感情并非不知,只是他無意于她,哪怕兄妹之誼或朋友之誼也無甚半分。
樂雅舞媚,終將于眾賓客的戀戀不舍之中落幕。
旁人皆在品味舞樂,唯獨舞卿霜姐弟三個只顧品嘗美食嘻嘻哈哈,壓根沒把瑢樂國的第二招牌放在眼里。
抓到小辮子當然要好好反擊回去,嚴小姐這次語調放軟了些許,道:“昕婷郡主,方才見你極少看臺上的舞樂可是我們的舞排得不夠好?”
天底下誰不知道安陵國以武立國,詩書歌舞都粗陋至極,說“排得不夠好”已經是自貶了。
陶昕婷有點難為情道:“我不擅于歌舞,再好的天籟之音擱在我面前也識不得它的好,可我絕對沒有不敬之意。”
話音剛落,一通白眼紛至沓來,指指點點細聲碎語,無不在數落安陵國粗蠻,出來的女子一個個只會打打殺殺,實在粗鄙不堪。不知是哪個聲音無意扯了句她們跟韓小姐一個樣粗枝大葉。
一番數落,陶昕婷的情緒一下子落到谷底,隱隱生出一絲前所未有的自卑感。
舞卿霜大起大落受慣了冷嘲熱諷無所謂,而陶昕婷年紀尚幼,看模樣應該從未受過這場面。
魏華禎與賀蘭璃辰正欲開口解圍,舞卿霜耐心的聲音先響了起來:“昕婷,嬌弱是女子的本性,這一點沒錯。可是哪天走在路上碰到壞人怎么辦?琴棋書畫嬌柔萬千能當飯吃嘛,打不能打跑不能跑,名譽盡毀必死無疑。反之,蠻夷習武粗枝大葉又怎么啦,大難臨頭可以打垮敵人,保全名譽,快樂健康地活下去。你覺得哪個結局好呀?”
陶昕婷略微思索,答:“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當然選后者嘍。”
舞卿霜接著道:“聰明。再問你,同樣被人指指點點,是旁人怕你敬你臣服于你的感覺棒,還是旁人欺你辱你瞧不起你的滋味好受?”
陶昕婷果斷答道:“自然是前者的感覺讓人舒坦。”
舞卿霜滿意地點點頭:“通透。有兩句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術業有專攻’。所以你不用覺得哪里不舒服,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何況你早就發光了,仙門是阿貓阿狗能隨便入的嗎?”
諷刺!赤果果的指桑罵槐!特別是“蠻夷習武粗枝大葉”這八個字,楊小姐和韓小姐都知道她當時聽見了,現在撈到機會順便幫她們出口憋悶的惡氣。二人默默感激:如果有需要,我們愿意用下輩子幫你一回。
其他賓客一陣唏噓,從古至今頭一回親眼瞧見還有這么開導人的,效果是挺好把人哄開心了,可絕對的背道而馳!
陶昕婷舉起酒杯遞到舞卿霜面前:“姐,你說得好有道理,我敬你一杯。”
一杯下肚,舞卿霜眸光一亮:“這酒酸甜可口,挺好喝的,再倒兩杯。”
“好。”陶昕婷依言滿上,嘴角翹起一抹得逞的狡黠。
曾在安陵國時,陶昕婷有問過舞卿霜喜歡喝什么樣的酒,她回答說不喜歡喝口味辛辣的酒,不過微辣的可以勉強接受。酒量雖好但后勁太足的酒喝不了太多,醉了容易發酒瘋,輕則吹拉彈唱,重則燒殺搶掠。
瑢樂國正巧有符合要求的酒,味道酸甜可口后勁足,于是特地弄了幾壇子,壯著膽子試試姐姐是有意說謊遮掩還是真的會那么嚇人。
這酒發勁慢,一杯兩杯暫不礙事,頭腦清醒。
楊小姐突發奇想冒出一個念頭向舞卿霜詢問道:“按照寧陽君主說法,女子也可以習武,那么女子能不能研讀兵書上陣殺敵?”
舞卿霜反問:“有何不可?”
一語激起千層浪,眾男賓心頭大跳:要命啦,這女人太兇野了,放眼天下幾個男人敢要她呀!
如果這句話讓賀蘭璃辰聽見,他一定敢站出來說“我要她”。另一邊的魏華禎當然也不介意找一個練家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