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賓客一下子冷靜些許,這的確是事實。正因為“霜斬情”的名號過于駭人,令人聞之色變,于是冒用名號作惡之人不在少數,為的就是事過之后無人敢上門算賬,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嫌命長啊!
興許是看宴會氣氛稍冷,有意調動氣氛回暖,一道張狂的嗓音傳入廳堂,挑得正是時候。“你們不必麻煩了,本人親自來赴宴讓你們好好欣賞我的風姿,辯一辯我霜斬情的真偽。”
聞聲,眾賓客放下手里的碗筷,齊刷刷沖向廳門外,一道魁梧身影悠悠飄下落于寬廣的空地,明目張膽地出現于眾人視線。
“大膽狂徒,劫持賓客貨物在先,擾我孫兒滿月宴在后,你究竟意欲何為!”即墨老莊主怒喝。
“即墨老莊主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咄咄相逼,山道上攔路打劫財物,存心拿我們當猴耍嘛!”有賓客仗義道。
“霜斬情名號響亮,但我們都未見過其本尊,而且從未聽聞他當年做過什么雞鳴狗盜的惡事。反倒如今假冒者眾多,你憑什么證明你是真貨?”
“霜斬情”讓人指指點點的,不急也不惱。一字一句有條不紊地道:“我與墨竹山莊并無仇怨。之前山道攔截僅僅跟你們打個招呼。現在赴宴當然是為了挑戰你們,給自己掙個響亮的頭銜。你們說沒見過霜斬情本人,又憑什么證明我不是真的。”
眾人一噎。
“霜斬情”繼續放話:“要證明我是不是真的還不簡單。傳聞霜斬情劍術無雙,你們派人與我對戰一場,一試便知!我若贏了,你們要奉上白銀千兩,再讓我挑選十件法寶。若我輸了,當場磕三個響頭,從此歸隱。”
“好大的口氣!”說罷,一名中年面相的賓客飛身而出,手持利劍朝壯漢刺去直逼罩門。
“霜斬情”橫劍抵擋,劍身微轉,使刺來的劍鋒往上偏側,身形向后微仰躲過一擊。
錚、錚、鏘、鏘,二人忽高忽下一連對打十幾招,中年賓客劍法老練純熟,卻劍路保守。“霜斬情”招式大膽蒼勁有力,穩占于上風。
似乎不屑與弱者多做糾纏,“霜斬情”最后一劍斬向中年賓客右臂,對方極快作出反應避其鋒芒,卻還是劃破了衣袖,敗下陣來。
第一個沒過十五招就輸了,看上去修為還不低呢。首戰告捷,“霜斬情”士氣十足:“還有誰不服的,盡管站出來與我一決高下。”
“豎子休要猖狂!”人群中二人對視一眼,一齊拔劍攻向“霜斬情”。出列的是一對師兄弟,上下夾擊,二人配合默契,看樣子平日里關系應當不錯。
“霜斬情”身形瞧著粗壯,動作倒是靈敏得很,不論上下齊攻亦或左右夾擊,他都能應對自如游刃有余,更多用巧力化解。這次堅持的時間長了點,二十多招將二人打敗。
觀戰良久,人群中終于有人看出點門道,并指認道:“閣下劍法確實厲害,但此劍并非霜斬情的路數。他的劍法以犀利詭秘而聞名,而你的劍法輕靈敏巧勁力如風,完全兩種劍路,與傳聞不符。所以,你并非霜斬情。以我觀察,你的劍法與失傳許久的驚風劍有些相像。”
講話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徐子誠,分析有理有據,驗證了舞卿霜提出的推測。
一語戳破,“霜斬情”仍不松口,道:“說得頭頭是道,難道你見過?”
“不曾,但略有耳聞,古籍書冊也多翻了兩頁。”徐子誠直白回答。
驚風一劍劍走偏鋒,招式飄逸靈巧,急如星火,舉步生風,風勁穿云。此套劍法起源于凡界武林,之后傳入玄門,練成劍法的是一位無名之輩,無奈修為太低壽元短暫,加之后繼無人,沒風光多久便曇花一現了。
歲月久遠,也只能在古籍上翻閱到寥寥幾句的贊美,稍稍提及劍法當年的風采。至于劍譜之后流落何處,只字未提。時光流轉人才輩出,后人自會創出更好更精妙的東西,沒必要在乎這一本秘籍了。
謊言揭穿,壯漢照樣臉不紅心不跳。“看穿劍法又怎樣,有誰規定我霜斬情不能學新劍法?現在你們已經三人戰敗,只能證明爾等一群庸才!”
固然壯漢咬死自己就是霜斬情,可站著的諸位修士又不傻,心里已有答案,假多于真。
或許之前應戰內心或多或少對霜斬情心存畏懼,出招略顯保守,威力發揮得不夠極致,才會戰敗。
撇去對手霜斬情的頭銜,眾人感覺一下子壯膽不少,二男一女,三名修為不俗的賓客出列應戰。相較剛才的兩場,他們打出的招式要放開得多,不再畏首畏尾,威力也強勁得多。
無奈,未過三十招再次戰敗。眾賓客不由訝異,果然還是低估了壯漢的實力。看形勢,挑戰者是不是冒充的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此人修為高劍法超群,今日怕是要勝算無望了。
連勝三場,壯漢臉上的笑更加得意,“今天我本就是來挑戰群雄揚名的,有誰不服盡管上!”
見壯漢傲視群雄,一副霸氣凜然的模樣,怎么看都叫人心里不爽。眾賓客人多勢眾,豈能容忍一個藏頭露尾的假貨撒野!何況驚風劍威名猶在,打贏他未嘗不能讓自己揚名。
思及此,應戰者接連上陣。輸人不輸陣,第四場五人,第五場六人,第六場七人,第七場九人。
幾場比試下來,應戰者們全軍覆沒,傷勢一個比一個重,干凈的地面殘留著幾處鮮紅未干的血跡。最后一場,即墨老莊主也在其中,與其他躺倒的人一樣由兩個兒子攙扶退場。
回到隊伍,即墨老莊主嘆道:“閣下好功夫,驚風一劍名不虛傳,老夫自嘆不如。”
“多謝夸贊。”壯漢也不客氣,安然受之。
壯漢心里正爽,豈料一聲清悅女音猶如一根冷針刺破他膨脹的虛榮心。“驚風劍,是挺驚風的,弱不禁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