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一個自由的城市,東洲的明珠。
可是,自由的不是商裔,不是商裔公民,不是商裔野民。
是外國人的自由,是聯邦人,羅剎人,西洲人,東瀛人,加納人的自由。
普通商裔只是這座城市的奴隸。
不夜城是商裔貴族與外國人生活的城市,其余的商裔是沒有資格居住的,只有暫住權與臨時通行證。
無論哪個國家,哪個民族,哪個世界都有人渣,偏偏在不夜城,這里匯聚了全世界的人渣。
他們來到不夜城,為的是一種特殊的礦產,青晶。
一種質地堅硬,蘊含特殊能源,清潔,高效的天然礦物。
世上絕大部分的青晶儲量都在商朝境內。
不夜城翱翔在天空的飛舟,其能量來源就是青晶。
當今大國都為青晶掙得頭破血流,以前吃香的化石燃料已不復昔日輝煌。
目前商朝唯一對外開放的青晶貿易點就在不夜城。
在商朝境內的青晶礦分布區,外國的商人們會用各種手段巧取豪奪,拿不到商朝諸侯國許可的,就去搶,為了防止走漏消息,就大范圍的滅口。
商與多國間的戰爭,青晶礦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不夜城的虛假繁榮會在商朝的諸侯國輸掉對外戰爭時,一夕崩塌。
現在,它依舊是明珠。
李冰在烈與萱雪兒的掩護下,通過大型廂式貨車,來到位于不夜城海岸線邊一處革命軍的秘密基地。
已經在海上漂泊一月的李冰,迫不及待的感受大地的厚重,令人尷尬的是,修建在地下的革命軍基地,沒有足夠的空間讓李冰活動。
這處基地,平時沒有人員駐守,因為十多年前的大清洗,革命軍死傷慘重,直到現在仍未恢復元氣。
李冰只能暫時為自己搭建了一間住所。
他拆掉了搭載他的大型廂式貨車,搭了一個簡易的鋼鐵棚子,當做臨時住所。
烈與萱雪兒則在革命軍基地等待接頭人。
得益于革命軍僅存的關系網,這片海域極少有不夜城的巡邏飛舟。
在兩天的等待后,烈與萱雪兒終于見到了革命軍在不夜城的總負責人。
魯子茗,一位貿易橫跨數個大洲的糧商,他將向不夜城城主舉薦李冰,成為諸侯國“越”的下屬官員,再與“越”的商裔貴族們接觸。
李冰在出發前往商朝之前,就與夏仁貴商量好了計劃。
借助高階超凡的身份與革命軍進行接觸,郭老作為擔保,魯子茗作為介紹人,混入越國的官僚體系。
一切的關鍵在于,諸侯國“越”的“舉”。
“舉”是進行官員選拔的重要方式之一。
只有兩種人能夠參與,一是一等公民,二是超凡者。
一等公民被“舉”的概率極小,在他們之前排隊被“舉”的,還有被貶為庶民的商朝貴族。
商裔貴族的孩子們,會在24歲之時參與各諸侯國內的選評大考。
天賦不為上者,堅毅不為上者,形貌不為上者,皆貶為庶民。
其余達標的貴族子弟,被賜予最低的爵位—子爵,并且生活起居都有宗室提供的仆從照料,只需要等各城鎮的領主位置出現空缺,就能補上。
這極好的緩解了貴族弟子過多的壓力,加強了各諸侯國的統治。
魯子茗的身份就是被貶為庶人的“越”貴族。
作為一名大糧商,他不僅是糧商行會的會長,也是不夜城“堪運”部門的官員。
他有資格“舉”李冰為“越”的官員,而且李冰作為一名加入“商”的超凡者,也是一名預備神使。
具備了會見“越”國主的資格,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名商裔貴族,前提是李冰夠強。
魯子茗有些愧疚,他加入革命軍的原因并不單純,他承認革命軍的理念令他向往。
但是,革命軍是不可能成功的,哪怕是在風氣最為開放的“越”國。
貴賤有別,國主分而治商,已奉行了數千年。若無身份的劃分,龍與蛇居,長久之下,國將不國。商會因此而亡。這是商朝商裔長久固化的觀念,就連革命軍的負責人之一都如此想,可知,革命軍輸得不冤。
魯子茗是一個身材高大,面部紋有花紋,面容中能看出青年時英俊樣貌的男子,俗稱老帥哥。
商裔貴族數千年優中選優的生育理念,使得他們與野民們完全是兩個物種,在商裔貴族內部,普遍認為野民是一種低級的野生動物,與蟲魚鳥獸沒有不同。
外國商人在鄉野偷采青晶礦,為了封鎖消息,會大規模殺死當地的野民們,以防走漏消息。
商的貴族們對這種事異常憤怒,他們一邊痛斥外國人的偷采青晶的卑劣行徑,一邊對其破壞自家生態環境的感到不滿。
為此,商裔貴族們特地將外國人加入了到每年秋季游獵的名單中。
“許久不見了,烈,萱。”
在商朝的商裔中,以單字稱呼對方是一種尊重的表現。
“茗,你還是老樣子。”
“是啊,萱,你也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請不要肉麻了,我們去找李冰吧。”烈提議。
“我也很好奇,郭老所說必可為商裔前所未有之大變局的人,究竟如何。”
“你會見到的。”烈有些驚訝于郭老的評價。
在海潮浮沉的岸邊,李冰正扎著馬步,他的雙腳陷入沙灘,直到膝蓋。
他試圖體會武術中,由地面發力的技藝。
投技,跤技,地面技巧你可以這么說,但簡單一點,就是雙方陷入纏斗時,能夠取得優勢的戰斗方式,以及利用堅硬地面戰斗的一種無器械流武術。
一旦李冰完成自己的設想,他在陷入纏斗時的韌性就會上升。
這時,魯子茗三人來到了李冰的“家”,一個鋼鐵棚子。
“這是那位超凡者的特殊能力?”魯子茗看著眼前奇奇怪怪的鋼鐵造物陷入思考。
“不……這是李冰為自己打造的臨時的家。”烈回答道。
魯子茗一時無言,他從小接受過藝術熏陶,第一次見到這么丑的建筑。
然后,強風襲面,海面的沙灘同一時間炸開,巨大的陰影籠罩住魯子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幾乎使得他想要蜷縮成一團。
就算是面見神使,魯子茗也未曾體會到這般壓迫感。
在他幾乎窒息的時候,終于感覺到心神一松,那種壓力消失不見。
“抱歉,一個人待了兩天,沒有控制好。”李冰向魯子茗道歉。
“哈哈,沒事,難得現在的年輕人如此有活力。”魯子茗反而有些高興,特別是當他仰視李冰時,他開始相信郭老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