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叫做信仰的是‘信仰’?”
霧容皺起了眉頭,滿臉寫著沒有聽懂劉羽客的意思。
劉羽客笑了笑,沒有作任何解釋,而是看向了小萍。
“信天命者,天命不可違。”
“人生無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至少她還能做出自己的選擇,也算是幸運的了。”
“幸運?”霧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么,“你把這叫作幸運?!”
“生死輪回,反復無常,一切不過是再平常不過了。她能自己選擇何時死,如何死,還不幸運嗎?”
“劉羽客,你是不是又抽風了?”霧容大聲喝道:“你眼睛瞎了嗎?現在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就要被活活燒死了,她什么錯都沒有,憑什么!就因為她是旱魃?可憑什么她就要當旱魃,就要被燒死?!”
憑什么……我就是天煞!?
“什么生死有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她連命都沒了談什么幸運談什么信仰!”
“那你和她說去。我說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劉羽客慢悠悠地回答著霧容的質問。
“什么她自己的選擇!你不明白,她其實根本就別無選擇!”
霧容幾乎是吼著,他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四周。但出乎意料,周圍沒有人注意到他。
一瞬間,霧容明白了什么。
就算是他現在沖到那祭壇上去大吼大叫,應該也沒有人會理會他。
因為劉羽客……
“死白臉,你給我解開。”
“什么?”
劉羽客對于霧容的話似乎有一些意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別裝了!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讓別人看不見我的符咒你自己清楚。”
聽了霧容的話,劉羽客先是微微一愣,臉上在瞬間閃過一陣陰云,但是很快地就被他驅散了。
因此霧容并沒有發現什么。
槐無心觀看兩人的斗嘴,他看著遠處那被綁在木柱子上的小萍,總覺得哪里有一些不妥。
旱魃?
山神?
一路上那奇怪的指引真的只是一個陷阱嗎?
為什么我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尋那個奇怪的感覺?
小萍真的是旱魃嗎?
“旱魃……”槐不在理會兩個人,也不在看喧鬧的人群,他自顧自地走到了一邊默念著那個名字:“旱魃……”
槐看著遠處地上勉強維系住最后一絲綠色的枯黃的草,眼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青色的身影。
時遠時近,又仿佛隔了一層濃霧一般晃動,十分模糊。
槐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權當是自己的臆想,可是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這個身影居然有一些似曾相識。
“旱……魃?”
這個名字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而在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槐瞪大了眼睛,雙眼也茫然地盯著前方。
他明明已經回過神來了。
可是那里的確還有一個青色的身影……
那不是臆想!
那個人似乎發現了槐的目光,動了動身形,似乎就要離開。
“等等!”
槐叫著追了上去。
“槐?你干什么去!”
霧容和劉羽客也注意到了槐的異常,想要叫住他。
可是槐根本沒有聽。
他沖入霧中,一把抓住了那個人。
那個人那么站在原地被槐抓住,甚至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
“你是……誰?!”槐看著那個人,有一些猶豫地問到。
好像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過那個人并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霧容也趕了過來,看到槐拉著一個人。但在帷幔般的霧的籠罩下,兩人站在一起居然像一副水墨畫一般富有詩意。
槐拉住的是一個身形苗條的女子,一襲青衣,烏發蟬翼,肌膚勝雪,恰似隱世的仙人,絲毫沒有世俗的氣息。
可明明有如此美貌,卻面無表情。那雙目猶如萬丈深淵,不可凝視,不可猜疑。
她全身上下沒有絲毫人的味道,可是她獨有的氣息卻讓人望而生畏。
霧容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劉羽客。
他在剛好能從霧中看得到模糊身形的地方站住了腳,不再走過來。
“你是誰?”
槐又問了一遍,那女子這次稍稍有了一些反應。
她緩緩將目光放著槐的臉上,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槐可以看到,她毫無情感的雙眸之中突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動容。但是槐沒有看到,她的嘴角突然抽動了一下。
“我嗎?”
那女子說道,她聲音非常輕,語速也十分慢。讓人感覺她可能快要睡著了一樣。
“對,沒錯。你是誰?”
槐又問了一遍。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女子輕輕地說道,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
“你是,旱魃?”
槐猶豫了一下,其實將這話說出口時他自己都有一些不太相信。一旁的霧容更是張著嘴,眉毛都快擠成漢字了。
旱魃不是小萍……嗎?
怎么又跳出來一個承認自己是旱魃的人?
那么到底是誰才是真正的旱魃?
霧容滿肚子的疑惑,卻看到那女子微微點了點頭。好像說的根本不是旱魃這個名字一樣。
槐看到了她的反應之后居然松了一口氣。
“不是,等等等等,你是旱魃?”霧容不解地走上前問道。
傳聞中的那么兇惡的旱魃居然是一個不茍言笑,端莊典雅的青衣女子?
霧容說什么都不相信。
可是那女子再一次點了點頭,并且回答著:“我是。”
“那,那……”霧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思考了片刻才再次開口道: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此處,不過能不能請你和那些百姓們去說清楚,小萍她不是旱魃。這樣就能救下一個無辜孩子的命了。”
那女子聽了,輕輕搖了搖頭。
霧容一看,有些著急了。
”為什么?我知道,背負旱魃之名的確十分沉重,也十分無奈,我深有同感。”
“別害怕。你放心,我會站在你身邊,會一直保護你直到安全的。”
女子將目光移到霧容身上,依然一言不發。
霧容急了,背后的人聲似乎越來越鼎沸,似乎傳來點火的聲音。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這一切都是天命,你為什么要把他人牽扯進來……你難道想要一個無辜的人替你去死嗎!?”
那女子看到霧容的神態,依然無動于衷,還是默默地搖搖頭。
這種時候,不解釋,不說話……這氣人程度,應該和一旁的劉羽客有的一拼。
霧容努力地咽下了一口氣,正在組織語言時,聽到了槐的聲音。
“為什么?明明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救下一個人,為什么不那樣做?”
“因為……救下一個人,會害了更多人……”
女子緩緩開口說道,她看向朦朧的天空,眼里有一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