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然后兩個人走進彌陀寺,現在的彌陀寺很清凈,來游覽的人稀稀落落。
“想當年這可是杭州四大名寺之一,沿著大運河乘船而來的香客,第一個拜訪的便是彌陀寺?!蔽医o老施科普道。
老施跨進了進去:“現在這么寒磣,讓人看了想噓噓?!?p> “是令人唏噓吧?!蔽衣犆靼缀笮α似饋?。
這時剛好迎面走來一個年輕和尚,我便攔住他問道:“師傅,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叫慧靜的僧人?”
和尚想了想,搖搖頭,徑直走開了,我心說或許是這個和尚太年輕,便走到摩崖石刻附近,正好看到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和尚坐在一邊的竹椅上閉目養神,我上前問:“老師傅,您知不知道一位叫慧靜的僧人?!?p> 老和尚緩緩睜開眼睛,問我道:“施主,找慧靜有什么事情?”
我心說可算問對人了,道:“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他為我解答?!?p> “他不在這里,在后山修習,我便不帶二位施主前往了,請諒解?!崩虾蜕姓f道。
“多謝。”說罷我便拉著老施往后山找去。
大約半個小時后,我們在后山的一處斜坡下,找到一個塑料布搭起來的棚子,一個身穿修行服的和尚在里面打坐,看面相大概五六十歲左右的樣子。
他看了我一眼,我剛要開口問他是不是慧靜,他卻搶先開口道:“聽說你們有事找我?”
我和老施四目相對,著實有些震驚,老施道:“我靠,不愧是大師,我們還沒說干什么您就知道了?!?p> “非也,寺里有人短信通知我了?!焙蜕姓f道:“我就是慧靜?!?p> 不知道為什么,一般很難把和尚和現代新型事物聯系在一起,初看會很驚訝,但卻很合理。
我走到他的旁邊,打算直接切入主題,對他輕聲道:“花已落?!?p> “原來是這門行當的朋友。”他看著我:“好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的報酬在藏經閣后面的圍墻內,把西側墻角從下往上第六塊磚拉出來,錢用密封袋裝在里面。”
我看了一眼老施,示意我還有點事情,讓他先去把錢拿了,老施走后,我又問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我是張成祁的徒弟?!?p> “那想必勸阻的話,你師父已經通過他的方式和你講過了。”慧靜居然一點沒有感到驚訝。
“我想找到他?!?p> “你找不到他,張成祁也不希望你找到他,他走到這一步已經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被垤o道:“關于你師父的事,你沒必要追查下去了?!?p> 我消化了一下他的話,問道:“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這門行當有著你想象不到的黑暗,你師父和你的家人,都為了保護你而付出很多?!被垤o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我:“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
我心里仿佛被針刺痛了一下,這時老施也拿著塑料袋回來了,慧靜道:“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請回吧?!?p> 回去的路上,老施道:“這報酬不多呀,我還以為我們要徹底發財了?!?p> 我沒回話,腦子里重復播放著慧靜所說的話,老施看出來一點異樣,問道:“那個禿驢和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讓我回家靜靜吧?!蔽业溃骸皩α?,這個錢你拿著,別和我討價還價。”
“行行行,不和你爭,我今天晚上要去上海,你有事和我講,別憋著。”
老施把我送回家之后,就開車去上海了。
晚上午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嗎,我確實辜負了二叔和我家里對我的期望,讓他們替我擔心,我也確實違背了師父的意愿,我確實很自私。如果我沒有執意要下墓,老施也不會花重金幫我買下趙勒的青銅編鐘碎片,楊斌不會受重傷住院,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我,秦斐也不會死。
我從床頭柜上拿起一塊玉璜,這是秦斐死前塞到我手里的,看了一會兒,我把玉璜放進床頭柜最底下的抽屜里。
不再追查,這算是不辜負師父的良苦用心,慧靜說的沒錯,我不該這么自私。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去上海的火車,我決定去秦斐的學校,找到她的家長幫她料理后事,這件事由秦斐而起,也應由她來做這個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