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永,永遠的永。如果說青春是一次永不回頭的單程旅行,那我的青春就是載滿很多旅客的船,而我是船長,不回頭地帶著旅客們駛向沒有人了解的目的地。
二十幾歲的年紀,卻覺著自己的青春已然結束,秋天死去的殼蟲一樣,四腳朝天地躺著,露出自己最復雜難堪的一面。在別人,那些“飽經風霜”的老男人口里,卻被稱為“不諳世事的年輕人”。
此刻的小永已經變成了長輩聚餐里的那只甲蟲,更要命的是我現在滿腦子里浮現的畫面都是軟的硬的五顏六色富有光澤的甲殼,然后逐漸變成四腳八叉的蟲尸,不過不可怕,反正到了歲末誰都會走的。
“小永!”隔壁的大叔拿起酒杯向我揮手致意,“加油啊,祝你前程似錦!”說罷立刻一飲而盡,“啪”的一聲酒杯摔在桌子上,跳出幾塊泡沫星子。
舉起酒杯喝酒的時候突然覺得很感傷,我想起中學畢業(yè)的那個夜晚,男男女女一起舉杯,揮動雙手,碰杯的時候彼此說著“前程似錦”,然后喝到最后手搭肩,互相依偎,向走遠的朋友大喊著“再見”,意外的是那些人的模樣此刻竟然清晰得出奇。
“嗝”都怪這酒太上頭。
清早起床的時候是被鳥叫聲喚起的,這房間唯一的好處就是三面都是玻璃窗,好似一個飄窗設計。房東把玻璃窗上貼滿了毛玻璃質感的窗戶貼紙,拉開窗簾的時候亮堂無比。
窗戶邊上是一棵極大的老榕樹,住在榕樹邊上除了下雨有些吵,大抵上是開心的。這吵吵鬧鬧的都是些大自然的玩意兒。人類永遠敬畏自然,它再吵都只是覺著心安罷了。
醒來滿身酸痛,在床上坐了怕是有三分鐘才緩過神來。近些日子整天做夢,夢得也是真切,好似夢中事情在哪里真實地發(fā)生了,夢中人物也真實地遇見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轉瞬即逝,片刻就會怎么都想不起來,像水蒸發(fā)成水汽一樣一點一點從腦海里抽離掉。
好在周日的早晨都是讓人欣喜的。最歡喜的時候就是周日的早晨和周六的夜晚。好像在這兩個時間段,發(fā)生什么事情都可以讓人淡然接受。
“砰砰砰——”門突然響了。
“小永啊!開門吶!”我忘了今天是母親大人來訪的日子。
“啊馬上啊!我穿個衣服!”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得營造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哪怕僅是表象),“一分鐘!我穿個衣服——”
所以在這一分鐘內我得掃掉薯片屑,撿起攤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衣物,特別是發(fā)臭的襪子,還得刷牙洗臉,最好再沖個頭。
“媽你來了。”毛巾軟塌塌地搭在我頭上
“你看你!10點了才起床!怎么回事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不織布的袋子放在木椅子上,“我給你帶了點吃的——早飯也不吃!我這要是不來你是不是得睡到中午啊!還是下午?!”
毛巾被一把奪過,然后在我頭上開始劇烈摩擦起來。
“誒,啊呀,我剛起——”
“啊呀呀,叫你回來住你非要在外面租一個什么破地方喔,雖然是離你公司近一些……其實家和公司這點距離你買個車不就得了!”
“我買不起車。”
“我們買給你啊,誰讓你掏錢了。”
“那我也養(yǎng)不起!”我平靜地說,“更何況我也不想讓你們掏錢。”
“你這孩子!”
我起身來,拿回毛巾。額頭上頭發(fā)的水正滴滴嗒嗒地滑,倒透露著一絲清涼。看著媽媽的樣子熟悉而溫暖,我經不住開心微笑,“媽,我下午得出個門,有點事。”
“那一起吃個飯!”桌子上的飯菜香噴噴的,有著一眼看得到的溫度。
“嗯,好!”我說著十年如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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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濾灣
感謝您的閱讀。我是灣,過往的思索和經歷促使我提筆寫下此文。與你的相遇,也是我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