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從綺羅宮出來,已是黃昏時分,晚霞把整個天空染成金紅色,趙墨抬頭看天,贊嘆道:“好美啊!”
豆蔻順著趙墨的目光看去,一時也陶醉其中。沒想到,甬道旁邊的小門里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對著趙墨撞了過來,電光火石之間根本來不及躲閃,趙墨被撞了個正著,那股子沖力極大,直接把她撞了個四腳朝天!那人頭也不回地跑了!趙墨二人連他的臉都沒看清!
豆蔻驚呼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樣啊?”
趙墨只覺渾身都疼,起不來身。這時,甬道上遠遠走來一人,那人看到趙墨二人便飛快跑了過來。
趙墨一看道:“華太醫!”
華太醫剛從別的宮里出診結束,正要回太醫院,聽見豆蔻的驚呼便過來看看,看趙墨躺在地上起不了身道:“起不來就不要勉強,先讓我號一下脈。”
趙墨伸出手腕,華太醫扯了她的紗袖墊著捏在她腕上,片刻道:“胎氣有些不穩,你現在不宜走動。”
趙墨精通醫理,又豈能不知孕婦摔跤的危險,便不敢再動,吩咐豆蔻道:“快去,讓洛妃給我派個軟轎過來。”
“是!”豆蔻飛奔而去。
華太醫看趙墨弓著身子躺在地上的姿勢實在難受,便打開藥箱,將脈枕墊在她后腦勺道:“你且放松躺下,夏季這地磚也是熱的,一時片刻不會傷了身體。”
趙墨聞言便放松躺了下去,華太醫半跪在她的身邊,拿出自己的巾帕幫趙墨沾去額上的汗水,便安靜的呆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如入定一般。
趙墨仰面躺著,眼看著金紅色的天空一點一點變成灰黑色,華太醫還是那個姿勢,不急不躁,也不理她,仿佛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趙墨正好相反,她覺得每個呼吸都是漫長的,好像等了豆蔻一輩子,心里嘟囔了一萬遍:“這丫頭怎得還不回來?不會是迷路了吧?”
天色漸暗,華太醫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依舊未變,“也許讓他在這里等個十年二十年也沒啥問題!”趙墨心想。
隨即忍不住問道:“華太醫,瞧著你也不比我大幾歲,為何總覺得你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華太醫不語,丟給她一個“懶得理你”的眼神。
“呦呵?”趙墨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又道:“難道你是厭世么?”
華太醫這次連看都懶得看他了,垂著眼睫,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就這么跪著睡著了呢!
“你是天生話就這么少嗎?兒時上學堂先生會不會不敢提問你呢?”
華太醫依舊沒理她,這下可激起了趙墨的好勝心!
“你這樣子可怎么找媳婦?你爹娘會不會為此十分擔心啊?”
“不會!”華太醫忍無可忍的從嘴縫里擠了兩個字,偏站起身來,趙墨在心里為自己放了滿天的禮花!
大約一刻鐘的功夫,甬道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趙嬋親自帶著軟轎過來,一應男子都不便插手,趙嬋、丹青和豆蔻一起將趙墨抬進了軟轎里,華太醫道:“回府靜養!”
“多謝!”趙墨與豆蔻在趙嬋擔憂的目光中漸行漸遠,華太醫向她微微一禮,轉身向太醫院走去。
出了宮門,坐進自家馬車,趙墨立馬坐正身體,哪還有半點方才嬌弱到不能自理的模樣!沉聲道:“回別院!”小六揚鞭策馬。
豆蔻驚訝道:“小姐!”
趙墨蹙眉道:“我無事!剛才是演戲給那些人看的!”剛開始被撞倒的時候趙墨確實渾身都疼,又是初為人母,擔心胎兒的心一緊張,連小腹都有些抽筋,后來,華太醫將脈枕放下讓她放松,沒過多久,她就完全緩過來勁兒了,對于一個自小習武的人,這種程度的磕碰確實犯不著大驚小怪。但暗中的人必會關注著她,所以她才扮受傷,演戲給這些人看。
“會是誰故意來撞你的呢?”豆蔻頂著兩只小犄角滿臉問號。
“不想讓我順利生下孩子的人!”趙墨小手攥緊拳頭,敢動她的寶貝孩兒,這些人是活膩了吧?
車行到了別院,小六驚呼了一聲:“天吶!”
豆蔻掀了車簾,也不由得驚呼:“王爺!”趙墨透過縫隙看到醇親王竟在別院大門外負手而立,門廳已掌了燈,他一身玄色常服修長身影在燈光下越發英偉挺拔,面色凝重地朝趙墨這個方向看來,如雕刻般的五官一般被燈光投下陰影,看起來憂郁又神秘莫測。
見馬車行來,醇親王兩步走到車旁,待車子停穩,豆蔻掀著車簾跪在一旁,醇親王貼著車轅探過上半身,一雙堅實的手臂伸向趙墨柔聲道:“墨兒,你不要著急,慢慢下來,本王接著你!”
從別院大門到臥房相當于尋常三進深的距離,醇親王就這么橫抱著趙墨,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趙墨輕聲道:“王爺,華太醫說我無事!”
醇親王將她擁在懷里道:“今后再進宮本王陪你一起,進出都有轎攆,不必再走路了。”
趙墨輕笑:“那從房里到轎攆呢?”
“本王抱著過去!”醇親王一臉冷靜,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那我豈不是斷了腿也沒不用怕了?”趙墨調笑道。
醇親王手上卻是一緊道:“不行!從今日起,你少一根頭發都不行!”
趙墨心頭一熱,輕輕喚了一聲:“王爺!”
醇親王道:“那個撞你之人本王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恐怕也不是他想撞的,他背后之人才是最可惡的!真是想不明白這些人,我生我的孩兒,礙著誰的事了?為什么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惹是生非!”趙墨說來也挺氣的。
醇親王沒再接她的話,將她放到牙床上才沉聲道:“有些人活著就是為了害別人,他們偏執的認為:只有害別人才能展現他們的存在的意義!這一類人,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懂,本王也不想讓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