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晙聳聳肩,頗為無奈地說道:“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父皇一心想要除掉我。”
“你就不會反抗嗎?你手里有兵權,若是起兵造反,推翻了你父皇,就不必來這里送死了。”
“我若是造反,皛皛和滎兒怎么辦?”
玉真不高興地說道:“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你的王妃。”
“不為他們還能為誰啊?”
“哼。”
玉真十分不高興地踢了李晙一腳,卻被李晙機警躲開,于是更加不開心。
李晙笑道:“這不知道的還以為要送死的人是你呢。”
“我在為你擔心,你竟然還取笑我,真是沒良心。”
“有什么好擔心的,總歸是無法避免的。”
玉真雙手支棱著下巴,冥思苦想許久還是想不出能夠兩全其美的好方法,以眼下所見,這上山必定是死路一條。
玉真糾結良久,從兜里掏出個小黑瓶,嘆息道:“也許這個能幫你。”
“這是什么?”
“毒藥。”
李晙似乎有些吃驚,說道:“你是想給我留點最后的體面嗎?”
玉真腦袋歪了歪,邪笑道:“這個提議不錯,既然你送上門來了,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留在山上陪我。”
李晙打了個寒顫,敬謝不敏,雙手合攏,拱手說道:“如果我真的不幸被你師父一掌打死了,希望姑娘高抬貴手,放我回鄉安葬。”
“此地離京都何止千里,等你回去都壞掉了,三神山的山頂終年嚴寒,有積雪覆蓋,這里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三神山雖好,卻沒有妻兒在側,甚是凄涼,姑娘還是放我回鄉吧。”
“如果你想的話,馬上就能得到一個妻子,孩子的話,努努力還是有希望的。”
“姑娘說笑了。”
玉真噗嗤一聲,笑道:“你這幅樣子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英武。”
李晙撓了撓頭,說道:“正所謂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都是百姓對我的誤解。”
“我想也是。”
玉真忽然上前兩步,李晙一驚,本能地向后退去,一不留神摔倒了床上,玉真見狀哈哈大笑,片刻后又委屈地嘟起嘴說道:“我有那么嚇人嗎?你就這么不愿意與我親近嗎?”
李晙頗為狼狽地起身,解釋道:“姑娘昔日救我性命,李晙銘感五內,只是李晙業已成家,只得辜負姑娘美意了。你是個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
“就因為她比我先遇到你嗎?如果先遇到你的是我,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李晙嘆了口氣,說道:“昔日我困于王府,生死都要仰人鼻息,那樣的我,你怕是不會喜歡。”
緣分這種事情是真的很難說清楚,當初如果嫁給李晙的是別的任何人,想必他都不可能活到現在。只有魏皛皛,只有她,在李晙最失意最沒有尊嚴的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魏皛皛的善良打動了李晙,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是魏皛皛給了他做人的尊嚴,所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為一己之私辜負魏皛皛的。何況,玉真喜歡著的是現在在戰場上肆意揮灑的晉王,而不是那個曾經龜縮在王府等死的李晙。
短暫的沉默后,玉真并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說道:“這藥是我在山頂兩年潛心制作出來的,就連師父都不知道。我本來想著如果有朝一日師父要過河拆橋了,我就把這毒藥下到他的茶水里。現在,不得不提前用上它了。不過這樣也好,他死了,山上的人都會解脫的。”
“你要弒師?”
玉真撇撇嘴,說道:“師父修煉百年,修為通天,這藥也不一定對他有用。”
李晙坦然道:“如你所說,這藥未必對他有用,可一旦你用了,他也就容不下你了,沒有必要為了我再賠上一個你。何況,我不一定會死。”
玉真對他的自信相當無語,問道:“難道你覺得自己能打過這修煉百年的老怪物嗎?”
那得多大的臉?
“打是打不過,只能寄希望于有世外高人可以救我一救了。”
“這世間就算真有什么世外高人也一定不是師父的對手。”
“那可不一定。你在山上的時候就沒有遇到過一位仙風道骨的老神仙?”
“有啊。”
“真的?”
李晙大喜,難道是他師父玄元祖師到了?那他就有救了。
玉真緊接著潑了他一盆涼水,說道:“我師父啊。”
李晙揚起的嘴角立馬聳拉了下來,抱怨道:“這種時候,你還跟我開玩笑?”
玉真聳聳肩,沒心沒肺地說道:“幫你調節一下心情,這樣明天上山的時候,你就可以微笑面對我師父了。”
“我笑給他看,他會放我一馬嗎?”
玉真搖了搖頭,打斷他的妄想,說道:“不會。”
李晙不高興了,開始趕人,說道:“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是不早了,天都要亮了,我得趕回去,避免師父起疑,你自求多福吧。”
“本王福大命大,這點困難不在話下。你還沒給秦峣解毒呢,別走。”
“一點兒迷煙,再過半個時辰他們自己就能醒來。”
聞言,李晙倒是放了心。他武功高強,聞到迷煙的時候第一時間便屏息驚醒了,秦峣等人沒有他這種功力,紛紛中招。好在這煙并不致命,李晙伸了個懶腰,果斷決定上床補眠。上山的事兒就再等等吧,等他睡飽了再說。
第二日,陳朗準時上門打擾,被守護在門外的秦峣攔住了。
“我家王爺說了,上山之前要焚香三日,三日后自會上山,不勞陳統領費心。”
陳朗皺了皺眉頭,這在南郡便拖了十日,路上又拖了八日,現在在山腳下再拖三日,明明五六日就能完成的事情硬是讓李晙拖到了現在。然而他只是個禁衛軍統領,豈敢強迫李晙做什么,最多催促催促,不能真個綁著人上山。
說是焚香三日,香倒是點上了,不過李晙點完香后就跑出去逛街了,讓陳朗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