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親自登門,但是禮物還是可以送的。”李晙頗有些不懷好意地笑道。
“你又想干什么?”
“夫人,讓廚房往芳香齋的點心上面澆點黃檸水給曾叔祖送過去。”
“曾叔祖一大把年紀了,你還用這個整他?也太……”
話音未落便被李晙打斷,“夫人想哪兒去了?曾叔祖不喜甜食,往年我送的糕點都被曾叔祖分給小輩了。”
“那你?”魏皛皛不解其意。
“嘿嘿,我在上面做個標記,曾叔祖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嗯?”原來是兩人串通作案,那他們整的對象……魏皛皛已經猜到了。這李晙還真是大膽,竟然借秦王的手去戲耍他的兄弟們。
魏皛皛還是低估李晙了,不僅是太子和陳王,連皇帝和皇后也收到了加了佐料的糕點。這長輩所賜,自是不好推辭,不吃更是不敬,吃完還要說一聲好吃,簡直憋屈極了。太子之前有過經驗,便知這肯定是李晙出的昏招,魏皛皛可沒有那個膽子整他。不過,他只以為這是李晙對他的報復,倒是不知其他人也收到加了料的糕點。
而其他三人不知這其中的細節,自然是以為這是秦王老爺子在表達不滿呢。想想也是,當初決絕地封閉晉王府,連秦王的面子也不給,老爺子憋火了那么久,可不得找他們出氣嗎?
直到夜幕降臨,秦峣才從外面風塵仆仆地趕回來。
“什么情況?坐下說。”李晙看秦峣的表情便知這里面有點東西。
“稟王爺,屬下在城內四處探查,并無異常之處。偶然間聽人說起城外似乎多了一些乞討的身影,便出城查證,確實如此。這些人被阻攔在京都之外,進不了城,只能棲身于破廟,甚至還有些只能露宿野外。”
“他們有多少人?”
“屬下只去了城東,那里大約有近千人,多是老弱婦孺。這些人大部分來自于晉陽。”
李晙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間緊繃,“怎么回事?”
晉地是他的封地,自晏平十四年獲封以來,連續六年不收任何賦稅,在他出事之前,封地內早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之象,怎么會出現這么多的流民?
“據說是太守推翻了您定下的十年不收賦稅的承諾,在晉陽大肆搜刮斂財,土豪鄉紳趁機剝奪百姓的田地,不服從的都被抓走了,他們這些人遭到驅趕,不得已一路西行至此,卻被攔在城門之外。”
那么昨日他們在王府門前見到的那個身影并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趁著改元之際守備松弛、混進城中想要找李晙主持公道的。
“守城的是城防軍,城防軍統領陳奭是父皇的人,他沒有必要做這種事,陸通掌管巡防營,他有個弟弟叫陸賓在城防軍中掛虛職。晉陽太守魏崇年……”李晙陷入沉思,顯然這個事情應該是魏崇年搜刮民脂民膏,而太子一系的人在為他打掩護。
“陸賓?這個人壞透了!”魏皛皛憤憤不平道。
“怎么了?”看魏皛皛這樣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樣。
然后,魏皛皛就給李晙科普了一下陸賓的所作所為。
“壞透了!”李晙與魏皛皛站在同一陣營,也唾棄道。如果他能站起來,一定會狠狠地教訓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一頓。
名義上的夫君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魏皛皛郁悶的心情一下子就輕松很多,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這些人既然是來自他的封地,那么毫無疑問這件事情李晙肯定是要管的。只是他現在的這個情況,到底要怎么管,還是個問題。
“魏家在城外還有大片的田地莊園,現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情況下很容易凍死人的,不如先讓他們分散到魏家的莊園中找個差事,也好暫時糊口。”
“夫人。”李晙含情脈脈地握著魏皛皛的手。
心想媳婦真是又善良又能干,還十分善解人意,簡直不能更棒。
魏皛皛感到一陣惡寒,不自在地抽回了手。
雖然策略已經定下了,但是要具體實行起來,還是要考慮諸多因素的,直到上元節前夕,才陸陸續續地將京都周邊的流民按照具體情況,能提供差事的提供差事,能提供住所的提供住所,實在安排不下去的便就地組織他們自己蓋房屋,每日供給食物。這些只是權宜之計,魏崇年一日還在晉陽為禍,那么這種情況就仍會持續。魏家也不是開善堂的,總是如此也勢必會被拖垮。
而且晉陽已經民不聊生了,那么駐扎在晉陽的虎賁軍又是什么樣的光景?李晙不敢想。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卻被困在晉王府中不得脫身。
也許是憂思過度,在上元節這一日李晙開始昏迷不醒,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兩天三夜,李晙才悠悠轉醒。醒過來的他一度以為今日才是上元節,被魏皛皛提醒才知道自己竟然無知無覺地昏睡了那么久。李晙似乎預感到了什么,人也沉寂很多。
在李晙昏睡的這段時日,魏皛皛也請徐九章前來看過,徐九章只是嘆息一聲,連方子都沒有留下便離開了。魏皛皛自然就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了。雖然在那之后李晙沒有再突然昏睡不醒,但是魏皛皛卻知道這并不代表著李晙已經好轉,照徐九章之前所說,如果沒有新的轉機,李晙是見不到三月春暖花開之時了。
人的思維在某些事情上面有時會表現的出奇一致。
李晙只是偶爾情緒有些不高,魏皛皛則是憂慮過度,顯得有些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