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大媽正在用拖把清理血跡。
敖青在看書。
敖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拳頭上的血還沒洗。
敖肥婆夫妻人在搶救室,很可能會死,敖見下手太狠了,沒有留情。
刺耳嘹亮的警笛聲,打破了醫院的靜謐。
敖青翻書,面無表情,沒給任何指示。但站在她旁邊,黑發濃密的丹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丹雨彎腰,神色恭敬。
敖青在看書,他不敢打擾,如果他連現在該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話,就太蠢了,就真的和狗沒有區別。
“過來!”濃眉大眼的老警察對敖見喊道。
警察一看就知道敖見是兇手,渾身是血,殺氣未消,拳頭都打破皮了,他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渾身是血的敖見不理老警察,宛如花園石雕。
“是我打的。”丹雨淡道,他負手踏過草坪,走到警察面前,步伐語氣從容平靜。
老警察雙手叉腰、歪頭、抖腿,“喲,當我們瞎子呢?你誰啊,影響執法信不信連你一起帶走。”
現在的丹雨烏發濃密,氣勢非凡,步伐穩健,呼吸沉穩有力,看不見一點頹廢老態,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
不等警察說狠話,丹雨拿出一個銀牌,淡淡道,“我是細葉城宗師,丹雨,人是我打的,我看他們不爽,這個理由夠不夠?”
年輕警察受不了丹雨傲慢的態度,想要開口呵斥,老警察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出聲,老老實實站好。
確認銀牌真實無誤后,老警察的態度更加恭敬,生怕得罪丹雨,得罪一位宗師境界的武者。
在天帷聯邦,武道宗師地位超凡,就算是涼都市長、敖家老太君、涼都青天司的負責人在此,都得以禮相待,不敢冒犯。
“還有事嗎?”丹雨負手,面無表情,看都不看憤怒的年輕警察一眼。
“沒事了,沒事了。”老警察將銀牌還給丹雨,微笑道,“就不打擾您了。”
老警察揮手,“收隊。”
武道宗師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只有青天司,或者有宗師坐鎮的家族能鎮壓。
微風徐徐,丹雨回到敖青身邊,恭敬彎腰。
敖青擺手,丹雨后退三步才轉身,恭敬至極。
......
入夜后,湖邊多了很多攤販。
湖邊因為這些攤販多了煙火氣,油煙滾滾,宛如白霧。
有人喜歡熱鬧,希望每天都像今天一樣。
有人討厭油煙味,所以討厭產生油煙的攤販。
敖見給敖青買了一個狐貍面具。有時候太美,也是一種罪。
丹雨跟在敖青身后,不停環顧四周,他的眼神有些迷茫。
十個小時前,他是一個將行就木的老人。快要死掉的他,將自己和繁華紅塵隔離開,把自己鎖在醫院,不愿再踏足紅塵。
他最好的結局,就是在某個月華如水的良夜,在睡夢中離世,他不想驚擾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打擾自己。
現在的他身強力壯、氣血飽滿,雙目炯炯有神、耳聰目明,聽力非比尋常。
行人匆匆,人聲鼎沸,燈光爛漫,色彩錯雜,繽紛斑斕。
丹雨停下腳步,再次環顧四周,感覺恍如隔世,這令他唏噓,讓他百感交集。
敖見看著站在人潮中,駐足不前的丹雨,“丹雨先生,怎么了?”
丹雨回過神,擺了擺手,微笑道,“無事,有些感慨罷了。”
他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他回到了人間,他怎能不感慨。人生如夢,彈指一揮間,轉瞬即逝,經歷的一切都猶如云煙。
“老朋友們,你們還好嗎?如果再見,你們肯定不敢相信,我如此年輕吧。”丹雨微笑,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敖青賜了他一道細如毛發的仙氣、帝息,從現在開始,他已不再是凡人。
“爸,我想吃煎豆腐。”戴著狐貍面具的敖青笑道。
敖見來到一個豆腐攤。豆腐攤的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認識敖見,他和敖見是老同學,敖見經常照顧他生意。
在敖青坐下之前,丹雨脫下名貴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鋪在椅子上,生怕敖青的黑色連衣裙沾染一滴油污。
丹雨相貌英俊、氣質不凡,他的行為舉動讓其他客人不悅,讓他們好奇敖青敖見的身份。
有女客人妒忌敖青,心想,既然嫌臟,覺得不衛生,就不要來這里。
丹雨不在乎他人怎么想,只要他們不打擾敖青,影響敖青心情,他都不在乎,誰要是敢讓敖青不悅,他必暴力鎮壓。
丹雨用手帕、紙巾,把油亮的桌子擦干凈后,沒有坐下,而是站在敖青身邊,給她和敖見倒茶,不敢有絲毫逾越。
丹雨不覺得自己下賤卑微,做敖青的狗不比做人差,敖青勾勾手指,就能讓他恢復青春。
她能賜予他青春,也能奪走他現在的一切,他不想再變成垂暮的老人,像是風中殘燭一般等死。
“真裝,假高貴。”一個女客人不屑道。
敖見尬笑,丹雨瞇眼,看向說話的女客人,稍稍溢出的幾縷殺氣,讓女客人如墜冰窟,頭皮發麻,感覺被斧頭食人魔盯上。
丹雨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精,他并沒有急著動手,因為敖青在乎的敖見,并沒有生氣。
丹雨知道,敖青不想讓敖見覺得,她是一個殘暴的人。他必須時刻小心謹慎,認真揣摩敖青的心思。
勤勞樸實的中年男人,把香豆腐裝在一次性餐盒里,小心放到敖青身前,“多給你們幾塊,你爸說你身體已經好了,恭喜。”
敖青只是點頭。
“吃。”敖青夾起一塊豆腐,對丹雨笑道。
丹雨接過筷子,點頭微笑。
“好吃嗎?”敖青單手托腮,黑絲美腿交疊。
敖青很美,黑絲長腿很性感,來往的客人都忍不住側目欣賞。如果不是女朋友在身邊,如果不是丹雨威嚴,他們會上前搭訕。
“很好吃。”丹雨微笑。
旁邊的敖見吃得那么開心,他要是敢說不喜歡、不好吃,他就太不懂事了。
“噼里啪啦”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雜聲。
“敖家執法隊來了!快跑!”
“敖家執法隊來了!”
不少攤販叫喊,他們顧不上客人,想要推車逃跑,但戴著袖章的人早有準備,已經封鎖了這片區域。
這些戴著袖章的人,都是敖家請來的打手。
有攤販的手推車被抓住,有人不怕事想要抵抗,被敖家執法隊的人打倒在地,三輪車被踢翻,鍋碗瓢盆,擺好的食材全部散落在地。
客人紛紛逃離現場,生怕被波及。
“不好意思啊。”豆腐攤老板想跑,桌椅都不敢收。
一個正在吃豆腐的客人起身,戴上袖章,抓住他的肩膀,“別跑,不許跑!站著別動!”
老板抖肩,掙脫,剛跑出三步,就被幾個年輕人攔住,幾個年輕人二話不說,對老板拳打腳踢。
老板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壓制在地。
老板抱頭彎腰,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他抱頭,年輕人們就踩他的手腳,狂踩,猛踢他的腰背,猛踩他的腰。
敖見忍不了,敖見怒了,他拿起身下的折疊椅,狠狠拍向其中一個年輕人。
折疊椅狠狠拍在了年輕人的頭上,把人打翻。
敖見揮舞折疊椅,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思路清晰。
但雙拳難敵四五雙手,一個年輕人一腳踢在敖見腹部,逼迫他倒退。
夜市已經亂成一團,不團結的攤販各自為戰,有夫妻被打倒在地,有攤販被打得流鼻血,有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