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酒樓小事
“外地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沒有法器護體,被妖怪擄走是很正常的事。”
關白九面色如往常灰著一張臉,抄起酒壇子灌下幾口酒。
“你問問在座隨便一個人,誰不知道!?”
他嚎著沙啞的大嗓門,一雙陰翳的眼掃視一圈。
“你不是要花家作惡多端的證據嗎?你大可以直接動手,滿地都是,連它們的血里都摻雜著!”
披頭散發的半老瘋子猛地站起,一腳踩在凳子上,抱起酒壇子澆灌自己。
在關白九說出第二句話的時候,本來人滿為患的樓層已經開始悄悄疏散。
最后只留下幾個小斯、掌柜,滿堂佳肴,蘇寧再次感懷,好家伙,三句話直接讓一樓的客人離場,酒樓老板直接陪慘。
紅鱗從干飯的氣氛中脫離出來,啃食雞腿的嘴停頓了,油膩的嘴唇微微嘟起,看著四周突然寂靜的一切詢問般的看向蘇寧。
“沒事,趕緊吃吧,他吃的多快!”蘇寧指著狂塞亂抓的下巴滴著紅油的廚子,自信的笑容很是安慰了一番紅鱗。
廚子聽到蘇寧的聲音似乎談到了他,連忙停頓下來,鼓脹著一張大嘴不知不知所措。
“能吃是福,快,別剩下,那就浪費了,”蘇寧碗里兩座小山,一座是菜,另一座也是菜,飯都被埋在了底下。
“唔哼哼……”廚子聞言毫不猶豫的繼續大吃也吃起來,好不容易咽下最終的食物,抽出手來拍了拍一旁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關白九肩膀,著急:“叔啊,別睡了,回去再睡,這好吃比我做得好,肯定貴,多吃點!”
“那我多吃點,把叔那份吃回來,”眼看關白九沒反應,他只好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等會是要行俠仗義嗎?師父,”紅鱗湊到蘇寧耳旁小聲詢問。
“對,”蘇寧嗦了口面,不假思索。
“哦!”紅鱗語氣高昂,兩條腿無意識的晃動,眼神不斷的瞟向周邊,似乎在確定誰是蘇寧要對付的壞人。
她完全沒有想到過蘇寧會不會輸,目光中只有堅定不移的期待。
“讓讓……花府二少爺駕馬前來,若是沖撞了貴人,少說讓你脫層皮!”
“閑人避讓!花府捉拿妖人,阻攔者與之同罪!”
蘇寧透過窗戶看到上方御使法器凌空的修士,或坐寶葫蘆,或站在大刀之上,神情冷傲,一臉不屑,腰間掛著花字令牌。
“讓我看看,是那個妖人,光天化日之下污蔑我臨江花家!”
樓梯口傳來壓抑的腳步,急匆匆跑上來數個手持刀劍的家仆,將蘇寧等人半包圍住。
邪俊的臉龐從樓梯口緩緩升起,升到胸口,竟又冒出個人頭,家仆打扮,帶著圓帽,胸間挑著一條小辮子連向后腦,被那二少雜亂的長發遮住了臉龐。
這花家二公子竟然只有上半邊身體,出行靠身下的仆人背著。
幾個酒樓小斯不由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第一次見,掌柜的則是聳著頭,躲到一邊不敢出聲。
“哼!”
花二少眼神陰厲看了幾個小斯一眼,近旁的幾個家仆獰笑著抽刀就砍了上去。
“啊!”
然而長刀突然崩斷,碎片嵌進木板,幾個家仆齊刷刷疼的松開手中的刀柄,混雜著鮮血掉落在地上,無力的蹲在地上捂著手痛的直咧嘴。
花家二少臉上多出一條細微的紅痕,他摸了摸臉上的火辣,看著手指上的紅暈,眼睛在那顫抖,嘴巴大張,又驚又嚇:“……啊…啊!流血了,流血了!你……你們都要死!”
幾個家仆惶恐下轉身磕頭,一邊求饒:“少爺饒了我們吧!”
“是……是肯定是那人搞的鬼!”
“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酒樓小斯驚嚇之余小心后退幾步,想跑卻又無路可走,錯愕的看著花家一行人,竟如此利落的要置人于死地。
“小子!花家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納命來吧!”
與這兩句話同一時間到來的還有四道異色流光,直直砸向酒樓,奔著蘇寧一桌而來。
“……什么!”
“不可能!”
四件頂級法器齊齊停在了酒樓窗沿處,頂級法器難道還戳不破木頭!?兩位白須老者一臉驚詫,下一刻,感應到法器突然消失不見,額頭上不由滲出冷汗。
“二少爺快走!此人不是普通修士!”
說完,最后看了一眼那花二少爺,兩人駕駛著身下法器轉身桃之夭夭,然而才飛出幾丈便毫無前兆的落了下去,砸在空蕩的街道上,一動不動。
“何方妖術!”剩下兩名修士中青年道人不可置信的捏咒掐訣,厲聲道:“看我絕技,龍炎咒!”
一條橘黃的火焰長龍呼嘯著向酒樓沖去,就在龍頭抵達酒樓的那一刻,火光銷聲匿跡了。
就那樣,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
“什……”
年輕道人急紅了眼,還待說些什么,突然翻了個白眼,口吐鮮血,渾身無力的從身下飛劍摔倒下去。
幸虧一旁的中年鬢須修士一把抓住,雙手抱拳,顫抖著嗓音:“前輩海涵,晚輩多有不敬,這法器自當送與前輩賠禮!”
在看到蘇寧點頭后,疾馳而去。
酒樓內其余眾人看的目瞪口呆,花家仆從兩腿顫抖著擋在二少爺面前,紅鱗則高揚著臉,一臉意料之中,理所應當。
廚子一臉懵逼,手里抱著一張白盤子,這些人這是都在干什么呢?
倒是那些在天上飛的人,好羨慕,怎么就突然摔下去了呢,太不小心了吧。
“少爺,阿吉不是他的對手,您快跑吧!阿吉試試攔住他,”
頭戴圓帽的鞭子家仆抬頭看了眼蘇寧,平平無奇的眼睛古井無波。
“你TM傻啊,老子會跑還用得著你!趕緊帶著我跑!”
花二少暴怒著一巴掌扇在他后腦勺上,極力壓低聲音吼道。
“是!”
阿吉在命令剛剛下達時轉身就跑,一腳踹在身后的墻壁上。
在猛烈沖擊之下,掀起一陣氣流,然而酒樓的墻壁卻沒收到絲毫損壞。
“我TM,等我回去了一定換上這墻!你沒吃飯嗎!想死別帶著我!”
花二少怒目圓睜,焦急的望向身后的蘇寧,還好蘇寧不是卑鄙小人,從不背后出手偷襲。
“二少爺,那人應該是用了什么法寶不讓我們逃脫,”阿吉依舊面無表情,冷靜分析道。
“破壞他人財產可不好,修是要錢的,要廢材料的,”蘇寧一臉和善,手指向上,道出原因。
“我知道了!”花二少轉頭吼了一聲,趴在阿吉耳邊小聲道:“走樓梯,快!”
“不用了,”尖銳的嗓音聲音充滿無奈,頭戴高帽的黑衣人從樓梯上來。
“王叔!快,他們要殺我!都流血了……嗚啊~”
花二少滿眼驚喜,隨后抽著鼻涕嘟囔著嘴巴,指著臉上快要愈合的紅痕滿臉委屈。
“唉喲!我的小少爺,”尖嗓子心疼的作勢摸二少爺的的臉,下一刻就變了一張鬼臉,兇厲的扇了阿吉一巴掌,呵斥道:“廢物!我叫你怎么保護二少爺的!回去領鞭五百!”
“是,”阿吉側別臉一片紅印,低眉順眼。
“就是你們……”尖嗓子伸手不知從哪抽出一柄長劍,眼神詭譎的盯著蘇寧一桌。
突然,頭一仰,瞳孔渙散,眼睛一閉,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王叔?王叔!”花二少不可置信的發出絕望的哀嚎,歪頭看向蘇寧,雙手死死的掐住身下阿吉的脖子:“是你,是你動的手!?”
緊接著,花二少雙手一松,半個人不能自己的向后仰倒,瞬息間便砸在了墻上,震出一口血水,最后艱難的抬頭看了眼蘇寧,咽氣倒下了。
“這家伙嗓子……你還想繼續嗎,你不是妖嗎,怎么跟個人一樣?”
蘇寧苦惱的揉了揉耳朵,看著驚愕遲疑的阿吉,內心充滿不解,這家伙,明明比其他人強。
“我……不知道,”阿吉面無表情的搖頭,斜著眼看了看花二少的尸體,眼中朦朧無光。
“不知道?……嗯~”蘇寧摸著下吧仔細的觀察著阿吉,抬起手,朝著他的方向摁下去。
無形的手掌從背后穿過阿吉的腹部,阿吉察覺到異樣低頭看,一張破損的黃符飄落在地。
“怎么樣?”蘇寧將符紙移到面前,發現看不懂上面的鬼畫符,問起了阿吉的感受。
阿吉還沒回應,肚子發出滾雷般的炸響,于是他不耐的拍了拍肚子。
“餓……了,”他回答的有些遲疑,看著滿堂的珍惜佳肴更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肚子餓了,那你吃東西吧,餓肚子很難受吧,我暫時不打算殺你,先填飽肚子吧。”
蘇寧捂著肚子,平靜的告訴他。
“好的,”阿吉拿起身前桌上的一只燒鵝一口咬下去,停頓了一下瘋狂的撕咬著快速咀嚼再吞下去,循環往復。
“看起來,比我還能吃啊,”廚子看的有些愣神。
“……”不,你和他差不了多少,蘇寧扯著嘴角,更何況……隨后將視線移到紅鱗身上。
紅鱗睜著梨花大眼看著饑餓進食的阿吉,眼淚在眶里打轉,晶瑩剔透。
蘇寧知道,她大概是從這小子身上想到了自己吧,她是被族人欺負,這小子是被異族抓起來欺負。
“那符咒八成是控制這小子的吧,那邊也該再來些人了。”
蘇寧往嘴里塞了點東西嚼著,將符紙殘片丟在桌子上。
“大叔?酒都吃完了,醒醒……”廚子傷腦筋的扣了口頭,左右看看,向一旁的關白九下了手。
“嗯?”關白九發出疑惑的哼聲,抬起了沉重的腦袋,搖頭晃散了白發,也清醒了些。
“哈哈,花無愁!你殺了他!?干得好,那你不殺我…我…也該走了,從今以后,世上再無關白九,就是我死在這,也只是個無名無姓的老頭,元力啊,以后,好好聽蘇先生的話。”
“關掌柜?”紅鱗一臉疑惑的站了起來。
白發老頭狀如瘋魔踹了扯著他袖子的元力幾腳,哭笑著提個酒壇子跌跌撞撞的往酒樓外去。
“花家末日到咯!……快來看吶!”
蘇寧搖頭不語,元力趴在窗邊看著老頭遠去的身影沉默了。
一只數米大的黑鷹從天際襲來,直直朝著窗邊的元力伸出鋒利的鉤爪。
直到它一頭栽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上,渾身僵硬的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在街道上。
蘇寧同樣在它體內取出一張殘破的符咒,上面的紋路和阿吉體內的那張大致相同。
批量奴隸妖怪的手段?
原來越多的妖物從各處襲來,但都被蘇寧輕易鎮壓,連建筑物都破壞不了。
“不會是不準備來了吧,只是這樣試探嗎?”蘇寧遺憾的嘆了口氣。
“是何方道友,不知來臨江城所為何事,若有我花家幫得上的地方盡管說,在下花家族長,花滿堂,請恕犬子無禮,年少無知,目無尊長,殺得好!”
虛無縹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濃郁的花香四溢飛舞。
“只是,道友若是特意來此鬧事,呵呵哈哈哈……”
俊美的男子虛影在酒樓中浮現出來,站在花無愁身旁,搖曳著扇子。
“花某,只能送閣下一程了!”
“呵呵哈哈……是不是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法力不聽使喚?”
聲音越來越凝重,直到年輕的俊美男子出走進酒樓內,意氣風發的掃看著四處飄舞飛零的花瓣。
“是啊,隨口說自己的孩子被殺得好的男人,口中說的話也就是唬鬼聽的。”
蘇寧和善的看著該男子,一點也沒有他所說的那些癥狀,包括其他人。
“你……怎么會?”
男子疑惑的用扇子敲了敲腦袋,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嘖嘖道:“可惜,我那十香軟仙花三年才開一朵,一朵才能練三副。”
“浪費了,錯在我,低估了你,我認了,”男子用扇子點了點心頭,眉眼間滿是惆悵。
“你離的這么遠,算是低估?”
蘇寧看向數千米開外的一處府邸,和眼前男子長相一模一樣的錦衣男人正打開扇子遮住嘴微笑著與之對視。
“哎呀,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