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賣詩!十兩一首!
“你且放寬心,我不逼你?!蔽褐懈杏X自己這心慈程度,都可以直接渡化成仙了,“你先去把臉洗洗,瞧這眼睛哭得,紅通通的,讓人見了可不得說吾強迫了你?”
“如若公子愿意,對柳絮而言,那怎會有強迫一說?”柳絮止住了眼淚,一雙無辜的大眼害羞地望著魏知行。
造孽??!姑娘!你這思想不對勁!!
魏知行崩潰了。
他想到了一萬種可能的情形,但怎么就沒想到這柳絮看著是冰雪聰明的模樣,怎么在感情上就這么一根筋呢?簡直就是戀愛腦!
他擺擺手,連連否認道:“柳絮姑娘,你這思想很危險。你這種、這種想法是萬萬不可取的你知道嗎?”
魏知行有些語無倫次。他張了張口,想再說點什么,又怕這姑娘想多有了誤解,只好道了聲:“你還是先洗洗臉吧。改日我讓陳媽媽再好好教教你?!?p> 說完,魏知行落荒而逃。
他不由再度感慨:真的是造了大孽!
畫舫內的插曲,除了魏知行和柳絮以外,沒有人知道。
畫舫外,紀然依舊托著腮,看著楊言的側臉發呆。
對于柳絮一事,她依舊犯愁。
柳絮作為小說里的唯一女主,身上多少應該要有女主光環,自己這么個炮灰女配雖是逆襲了,但總是擔心楊言到時候一見到柳絮,就被宿命牽絆住了可怎么才好?
楊言也托著腮,看著河邊漸漸擁擠起來的人群,很是憂愁。
即使是上輩子在官場失意的時候,自己也不曾悲慘到流落街頭賣詩的地步——誠然,他上輩子也并不會吟詩作賦。
自己明明是一介風風光光、高高在上的首輔,竟然為了二十兩銀子而折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上輩子,區區二十兩,他可是連正眼都不愿意給的。
柳絮今日隨畫舫巡游的消息很快就在池州城里傳揚開了。
作為池州城里首屈一指的神秘女花魁,柳絮的影響力是其他花魁力所不能及的??梢哉f,即使柳絮甘當第二,也沒有人敢當第一。而她常年藏于流歸閣中不露面,神秘的面紗又讓她多了一層別人所沒有的吸引力。
文人墨客多為風流輩,有才情、有詩意;青樓女子也每多慕才子,向往才子佳人的風流美談。
人嘛,總會在暗處偷偷比拼,見柳絮,亦是如此。
是以,今日來到流歸河畔的人,比起往日又多了幾分。其中不乏文采風流之輩,也不乏胸無點墨空有錢財之輩。后者,便是紀然他們要找的“大主顧”。
只不過,此時的紀然因為聽到柳絮的事情而怔忪不已,直勾勾地盯著楊言發起了呆。而楊言又因為驕矜著心中的身份,便也坐得十分拘謹,好似一尊雕像坐在了詩作攤子上。
如此詭異的場景,讓那些土豪大款看了直搖頭:就這也能寫出好詩?
不過,千千萬萬個人里,不是所有人都只看表面的東西,總有那么幾個高人,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
譬如,楊言昨晚在酒樓大堂里遇到的那行錦衣衛里看著一臉兇相的頭頭。
上輩子,楊言沒見過這個人。在朝堂之中,錦衣衛的權力很大,是皇帝的爪牙。但是楊言本著“本官是首輔本官最大”的心態,即使這位錦衣衛小分隊頭目站在自己的攤子前,楊言依舊端坐在位置上,神態很是沉穩。
這位錦衣衛小分隊頭目顧云飛的官可不算小,大小也是個正四品官,官至指揮僉事,是去柳州城調查一起貪污腐敗案子的。怎奈唯一的道路被堵,一行人也只好在池州城里耽擱了下來。
說起來,這位顧云飛倒也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踏踏實實、勤勤懇懇地踐行著皇帝賦予他們的職責。即使是現在滯留池州城,他也很快便對這池州城探了個底。而在這池州城里最為紙醉金迷的流歸閣,自然就引得了這位指揮僉事的注目。
只是沒有想到,這流歸閣跟別的青樓走的不是一個路子。其它青樓要財,而流歸閣,要才。作為只會讀四書五經、作八股文的顧云飛,在探查民情的路子上終是遭遇了滑鐵盧。
他望了望遍布流歸河畔的各類詩作攤子,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這個無人問津的簡陋攤子上。細細一瞧,這個攤子上標明的價格比別處還貴了一倍。
顧云飛走了過去,甩下三錠銀子,語氣嘛,有些豪橫:“買詩?!?p> 楊言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見過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把錢甩到臉上的事。
這種感覺,真是有點難以言喻。
銀子落到桌上發出的悶響,把紀然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紀然一看,整整三錠銀子落在桌上,登時把那些兒女情長給扔到了腦后。心道一聲:今晚可算是不用睡大街了!這是來了個大主顧啊!
她見楊言一臉嚴肅地看著這位主顧,腦袋上不由滑下幾滴冷汗。
這孩子,真不上道。
于是,紀然便代替楊言招呼了起來:“哎呀,客官!一看你就是個慧眼識珠的!這是要作詩三首,以見柳絮姑娘?”
顧云飛就是塊木頭。他哪里知道什么柳絮姑娘、柳葉姑娘的?不過為了查案,這也事,也就勉勉強強認下吧。
他點了點頭。
紀然一見,心頭更是一喜。她立馬把那三錠銀子攏到了袖中,生怕這位煮熟了的鴨子飛了:“那客官這是找對人了!我家夫君精通詩詞歌賦,您找他,準沒錯!”
楊言微微皺眉。雖然落魄到替人作詩賺錢這事讓他不滿,但對于紀然現在十分順口的那聲夫君,甚合她的心意。
他目光深沉地打量了一番這位一臉兇神惡煞之相的錦衣衛指揮僉事。
看著一點都不像是流連青樓之輩,難不成是這青樓牽涉到了什么案子?
殊不知,在楊言打量著顧云飛的時候,顧云飛也在暗中打量著這位街邊賣詩人。
這位賣詩人與其他人不同,就如鶴立雞群一般,周遭的氣質在一眾人等之間分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