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

　　三人睡到了晌午。

　　溫存一番后，李長生先行穿衣離去。

　　他要去大漠，兩女要回朝，三人不順路。

　　感業(yè)寺外。

　　顧盼四下無人，李長生正要使出神通，直接橫跨到邊境，忽迎面走來一小僧，擋住少年去路。

　　小僧手執(zhí)木魚，一步一響，神色坦然，喚道：

　　“前輩，請留步。”

　　“嗯？”

　　素來不喜西天佛門的李長生，自然是懶得與佛教信徒糾纏，幾欲視而不見，繞道而行。

　　“貧僧有事與前輩相商。”

　　卻聽僧人又喚了一聲，取出枚古銅色令牌，雙手托起，高舉過頭頂，李長生腳步一頓。

　　這令牌上的氣息…

　　他猛然奪過令牌，凝望眼前僧人，質(zhì)問道：

　　“你是歡喜什么人？”

　　“貧僧圓滿。”

　　小僧雙手合十，慈眉善目，道：

　　“佛祖于凡間的記名弟子。”

　　“記名弟子？”

　　李長生拋了拋手中的令牌，劍眉輕佻：

　　“何故攔路？”

　　“佛祖欲于三個(gè)月后，借小僧之身下凡。”

　　圓滿小和尚微微彎腰，姿態(tài)做足，恭恭敬敬道：

　　“故，特向仙君稟報(bào)一聲，望屆時(shí)仙君能行個(gè)方便，西天靈山方面，已備好厚禮，孝敬仙君。”

　　“三個(gè)月后？靈氣復(fù)蘇？”

　　聞僧人搬出靈山，李長生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歡喜佛下凡的圖謀，他皺了皺眉，問道：

　　“往年靈氣復(fù)蘇，不是只有人、妖、鬼三族爭氣運(yùn)么？怎么？這次佛家也想來分一杯羹？”

　　“具體小僧也不清楚。”

　　來之前，歡喜佛估計(jì)是交代過圓滿什么。

　　圓滿有意忽略靈山不提，只道是歡喜佛的個(gè)人想法：

　　“佛祖的原話是：仙君可以來，本座有何不可？”

　　“你以為本座想摻和這破事啊？”

　　李長生冷眼瞪著圓滿，抱怨道：

　　“靈山如果下來了人，北天和南天能樂意？”

　　“四天仙界各派一人下凡，這凡間不得亂套？”

　　“本座就下來渡個(gè)紅塵劫，你們一天天凈搞事？”

　　一山不容二虎，凡間不容二仙。

　　更別提一次下來四個(gè)仙人了。

　　四仙同代，絕對是個(gè)大麻煩。

　　這還都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是，單靠李長生自己，擺不平這個(gè)麻煩。

　　雖然李長生天賦極高，但是玩心甚重，況且他背后還有個(gè)仙界第二的師傅撐腰，誰沒事招惹他？

　　所以對于修煉上的事，李長生基本是抱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能玩一天，絕不修兩天的心態(tài)。

　　這也就直接性的導(dǎo)致了李長生天賦傲視群雄，堪稱仙界史上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實(shí)力卻只能勉強(qiáng)混到個(gè)中上游的水準(zhǔn)。

　　而除了他這個(gè)特例，能下界的仙人哪個(gè)不是成名已久的巨頭？他們?nèi)绻朐谌碎g興風(fēng)作浪…

　　自己師傅不在，自己拿什么管束他們？

　　“風(fēng)險(xiǎn)太大，免談！”

　　“前輩別急著拒絕。”

　　李長生回絕的干脆，圓滿卻不慌不忙。

　　靈山古佛算無遺策，能算不到李長生的顧慮？

　　歡喜佛早有準(zhǔn)備。

　　見圓滿擺弄一陣，又取出一個(gè)木質(zhì)方盒，道：

　　“我家佛祖聽說前輩跟當(dāng)代人皇結(jié)為道侶，特以私人身份，為您和人皇備了點(diǎn)薄禮，請笑納。”

　　李長生撇了木盒子一眼，沒有伸手去接：

　　“什么東西？”

　　接了盒子，就是拿人手短。

　　先看看是什么東西，再做決定也不遲。

　　“佛祖知道，您想帶人皇步入修行之道。”

　　圓滿輕點(diǎn)盒面，木盒自開，檀香四溢。

　　只見木盒里，躺著三顆金燦寶珠與一本古籍。

　　圓滿道：

　　“陛下有佛根，相信您也能看出，箱子里有三顆佛祖舍利，還有《大乘密宗歡喜禪》的原籍。”

　　“佛祖舍利不用小僧過多介紹了吧？《大乘密宗歡喜禪》，小僧只有四字形容——雙修至寶！”

　　嘶～

　　一個(gè)雙修至寶，一個(gè)佛道至寶…

　　李長生承認(rèn)，他心動(dòng)了。

　　如果今天歡喜佛差圓滿送來的，是什么仙家法寶神通之類的，李長生看都不會(huì)看一眼。

　　因?yàn)樗娌蝗笔裁磳毼铩?p>　　但歡喜佛送的寶，件件都送到他心坎兒上去了。

　　李長生對自己要求不高，可對武則天，他的終極目標(biāo)可不止是做個(gè)普普通通的仙人。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什么是最好？

　　最適合的就是最好。

　　什么最適合武則天？

　　佛道！

　　武則天曾出家數(shù)年，身染佛性，此乃佛根，而她自幼受佛道文化渲染，此乃佛緣。

　　誠然，李長生可以強(qiáng)行讓武則天修仙道，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珍藏，把她堆成仙人。

　　但這樣做，武則天的成就終究有限。

　　歡喜佛恰恰就把握住了李長生望妻成鳳的心理，多余法寶一件都沒送，專挑適合武則天的送。

　　正如李長生的承諾，這些佛寶皆是為武則天量身定制的。

　　“小和尚。”

　　看了木盒半晌，李長生忽然詭異的笑了：

　　“你就不怕本座殺了你？”

　　“殺了你，這些東西也是本座的，不是么？”

　　“前輩不是那種人。”

　　圓滿一臉平靜，彎腰行禮，不卑不亢，道：

　　“佛祖說，前輩雖殺人如麻，卻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守則，那是前輩的底線，前輩不會(huì)違背。”

　　“小僧與前輩沒有利益沖突，沒有得罪前輩，沒有對前輩不敬，沒有違背前輩的行事守則。”

　　“前輩沒有殺小僧的理由。”

　　說罷，圓滿平身，直視李長生的雙眼。

　　四目相對。

　　李長生的雙瞳驟然泛白。

　　神通：仙魔法目。

　　此目可觀虛妄。

　　所有偽裝在法目下，都無所遁形。

　　他倒要看看，圓滿是真鎮(zhèn)定，還是裝鎮(zhèn)定。

　　一息…兩息…三息…

　　百息后，李長生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的瞳孔變回黑白，拍著圓滿的肩膀，笑道：

　　“小和尚，有膽量，你別跟歡喜了，跟本座混吧，本座在仙界的地位，比歡喜只高不低。”

　　“阿彌陀佛。”

　　圓滿托著木盒，單手執(zhí)禮，搖了搖頭，惋惜道：

　　“謝前輩抬愛，遺憾小僧已有師承，辜負(fù)前輩好意。”

　　“哈。”

　　李長生淡淡一笑，沒有強(qiáng)求，朝遠(yuǎn)方掠去：

　　“回去告訴歡喜，本座可以讓他下凡，但，這些寶物不夠，本座還要他十滴佛祖精血。”

　　“少一滴，都不行！”

　　圓滿神情一肅，深深彎腰，拜曰：

　　“是，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