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弱非原罪,死生無畏
“月月,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的事嗎?”
后面那人的聲音又傳來,江梓月覺得有些頭痛欲裂,掩耳盜鈴似的捂了捂耳朵,動作看起來尤為浮夸。
只見她一臉拒絕,不堪其擾的道,“大帝,您身份尊貴,我這種小人物實在是擔當不起。”
所以趕緊去有主角光環的地方或者是更華貴高大上的地方去吧,不要跟著她這個寂寂無名的小人物炮灰了。
“況且小女子真的是一介平民布衣,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不值得您如此掛心。”
江梓月就差直接跟逮凡說,您還是移駕別處好嗎,我是真的只想一茍到底。
饒是江梓月想破腦袋,也不知為什么逮凡會這般纏著她,想不出個所以然。
“非也,我倒是覺得月月返璞歸真的真性情屬實罕見呢。”
一個書中世界的人物,是怎樣的也理解不了書外人的心情的,就好比地球人與外星人的碰撞,不在一個星系上的思維落差。
書中自是光怪陸離,所以無論發生什么江梓月都會不改于色,對于這其中的人物倒是覺得新奇罷了。
逮凡這樣說著,瞥了余光落向‘三舍’,然后緩緩頓住腳步,因為江梓月也停下了腳步,眉頭緊鎖,如玉的臉龐看起來極為頭痛困擾。
莫不是終于耐不住性子,會露出些馬腳?
‘三舍’于逮凡而言,倒不是從未見過的新奇事物,而是從未見過心性如此之沉穩,恍若常人無異,甚至說比常人更甚于常人的舉動。
畢竟他曾經見過的那兩位,可都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對此他基本可以肯定,凡是‘三舍’,不管裝的多像常人,終究有一天還是會露出那兇惡的面目,凌厲暴虐染著鮮血的爪牙,禍害著蒼生天下。
而且根據經驗來看,或許裝的越是弱小的‘三舍’,大抵上本性越是兇惡,并且毫無人性所有的良知良善。
盡管他掌管六天鬼神,曾經也將這些個危險的人物放在身邊,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但終究還是落了空子,但凡‘三舍’獲得了他一定的信任度之后,總會毫不留情的反手一刀背后重刺。
‘三舍’,實在是太善于偽裝,連鬼神都可以欺瞞,瞞天過海,殺孽深重。
為此,不得不防,不敢不妨。
臉上笑盈盈的逮凡面上還是那般癡兒纏郎的表情,看著江梓月接下來做的動作,眼中不達眼底的笑意更是有些涼意。
只見她轉身將手中的一堆東西毫不客氣的掛在了她身上,然后頭也不回的轉身丟下了一句,“你且等等我。”
逮凡看著江梓月三步兩步走到了某個不明顯的犄角旮旯,那里有個瘦小的身影正在顫畏,不仔細去瞧根本看不到那個拳頭大點的身影。
最主要的是,那并非是什么人,而是個死物。
或者應該說,是一只幼貓崽子的魂魄。
那樣孱弱。
盡管只一眼,逮凡也可以肯定,不過是那些出生便夭折的流浪貓狗的崽子,‘三舍’能看到魂魄不足為奇,但是江梓月是在做什么。
“喵~嗚—”
江梓月是在眾多嘈雜的聲音中聽到這過于微弱的低鳴,幼崽的聲音很容易分辨,如泣如訴,帶著些畏懼和不知名的撒嬌期待。
這聲實在是過于弱小了,小到如一葉浮萍晃入江中,終究還是會隨波逐流,淹沒在嘈雜的塵世中。
但江梓月聽見了,所以她停住腳步,走向那個即將消逝的第二條生命。
似是感受到了有人向它走來,就像在黑夜中看到了燭火,貪戀的想要靠近獲取更多溫暖,驅散周身空虛的寂冷,盡管不知那燭火是否懷著照亮溫暖它的善意。
這不過是所有初生事物的本能。
江梓月一直可以看見,也可以聽見,但這種能力她可以控制得了。
奇年奇月奇日奇辰,得天獨厚,天生曉陰陽,五識感官超乎常人,這便是江梓月。
江梓月眸中波光微閃,眸色由深不見底的墨色中,似是有暗紫流光劃過,剎那間燦若星辰,如流星迤尾。
穿書之前她便是如此,除了爺爺奶奶之外無人知曉的秘密。
兒時某一天突然見到的那些個可怕的景象不住慟哭的自己,最后父母無力照顧能夠看到常人不能看到之物的她,被送到了鄉下的爺爺奶奶那里。
沒有人看得到她眼中鬼魂漂浮的景象,年幼的自己更不會如何表達那些異于常人的東西,說她調皮也好,扯謊也罷,終究是無人聽信她的“瘋言瘋語”。
大抵是太過于害怕,或是長期無人在意,或是什么別的因素,她逐漸止住了哭聲,開始選擇視而不見那些或是猙獰腐朽,或是兇惡駭人,或是心善如水的鬼怪們。
她想,就像是人們無視她一樣,她無視那些鬼怪們也就可以融入到常人的生活中去了。
這個念頭出來后不久,她就發現確實如此想著的時候,她能看到常人眼中那種五彩斑斕的視線,接觸些常人的事物。
然而當她去刻意在意的時候,也會再次見到彼岸的世界,其實那些東西并不會影響到活人,除非窮兇極惡執念極深之徒,頂多也就是影響人的心智罷了。
所以有時江梓月也會動用這種能力,帶著看電視的那種心態觀察著死物的世界,不是不曾接觸過,而是死去的人或事物,只會抱著自己的執念故步自封,想插手也無從下手。
但就如今天,這個微弱的,對外界發出求救的聲音的小東西,勾起了江梓月的一段久遠的近乎模糊的記憶。
但那份心情卻一直保留到現在,是悔。
逮凡看著江梓月蹲到那只孱弱貓兒幼崽的身邊,心中微動。
活人不可能干預亡者的世界,此為天道。
所以不管江梓月是強運加身,還是通曉陰陽,都只能作壁上觀。
“喵嗚~喵嗚.....”
那貓兒似是終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對象,哽咽著,哭泣著,叫聲像是要把所有遭受的委屈傾訴出來一般。
江梓月眉間盡是澄澈的溫柔,似是聆耳傾聽,聽著這個小家伙抱怨著。
連逮凡都只聽得是貓叫,不知江梓月到底聽懂些什么。
“弱非原罪,死生無畏,皆可重來......”
她低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