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被關押在地牢最深處,那是關押重要邢犯的地方,四周是厚厚的圍墻,墻壁沒有一處窗子,整個牢房伸手不見五指,暗無天日,司徒宇躺在冰涼的地上,胸口的傷還在流淌著鮮血,他睜開眼,看到的是無盡的黑暗,他想,錦瑟現在應該會很安全,他開心的笑了。繼續閉著眼睛,等待下一個黑暗到來。
李華年在處理圣火教主后,李府上下開始忙著布置,就是再過三天李華年和五公主的婚事,下人們進進出出,前來奉承的客人也絡繹不絕,李華年再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權勢地位他已經得到了,他的仇人也關進了大牢,父親的性命也無需憂慮,如今的他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為何他的心里總是隱隱作痛,好像是缺少了什么。
他看著漸黑的夜晚,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那一份明亮讓人覺得無比刺眼,他的眼睛轉向四周,卻看不見一顆星子,原來只有月亮的天空是如此的孤獨,這孤獨似是要將人吞噬,他怕了,他怕這無盡的孤獨,他想念,他想念那個善良溫柔的女子,他厭倦,厭倦這勾心斗角的紛爭。
“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此時他只想和心愛之人,隱于山野,終老一生。
而現在他又一次體會到無可奈何的滋味,權勢,地位,孝道,忠義,還有那為政治而犧牲的婚姻,責任與道義,仇恨與貪嗔,讓他變成一個無情冷漠,心狠手辣之人,他得到了,但也失去了,而失去的那些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成親的喜慶并沒有沖散李華年內心的憂傷和愁緒,但他習慣了偽裝,嘴角上揚,嘴里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這些動作如同刀刮一般深深地刻在他身體的每一尺、每一寸。
李華年迎接著每一位客人,接受著每個人的祝福,他越是微笑,心就越疼,或許沒有語言能夠形容那種所娶非所愛的痛苦。
他木偶一般地拜過天地,他看著眼前的人,想象著,所愛之人的輪廓,或許只有這樣才能順利的完成這場婚姻,才能讓他的心找到借口。喧鬧聲依舊此起彼伏,李華年和賓客們喝著酒,酒到濃時,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但愿長醉不復醒”。李華年握著酒杯,不斷地說道。
旁人議論道:“怕是醉了”,“是啊,咱們也該回去了,耽誤了人家的洞房花燭夜可就不好了。”
“就是啊,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呀。”一陣笑聲過后,四下寂靜。
李華年苦笑著,對著酒杯,看著月亮,他癡癡地說道;“怎么,你不開心嗎?這大喜之日,這人生四喜之一,怎么不開心呢?為什么,為什么你不開心?我,李華年要權勢有權勢,要地位有地位,我現在命令你,命令你開心,,,,,,開心。”
他喃喃著,坐在地上,孩童般哭了起來。五公主差人來請,丫鬟看了,不敢靠近,便回去回稟五公主,五公主生氣地摘下蓋頭,走出房門,但在庭院中,卻找不見李華年,五公主氣的在原地跺腳,自言自語地說道:“李華年,大喜之日,你竟然這樣對我,真是氣死我了。”
一旁的丫鬟習慣性地低下了頭,小心翼翼地喘著氣,她們已經很清楚五公主的脾氣,刁蠻任性,一旦有事情不順她的心,所有的人都要跟著倒霉,“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找,今晚上找不到,所有人領罰三十大板,還不快去。”
五公主大聲呵斥著,李華年帶給她的難堪是她從沒遇到的,她越想越氣,當初,在皇宮中,偶然遇見他,確實被他的美貌所吸引,雖然她的身邊不少王公貴族家的公子,但都不及李華年的文質彬彬,為此她還特地學了一句詩來形容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為了他,自己不惜犧牲顏面,在皇上面前請求賜婚,可如今,他卻避而不見,五公主又氣又急。搜尋了一會兒,下人前來報告,李華年在書房,五公主提起衣裙,急匆匆地走去。
書房里,李華年安靜地睡著,五公主本想叫醒他,卻被一張畫像所吸引,她驚訝地說道:“這不是十公主么?”她走近看了看,點了點頭,她讀著那上面地題字“孤影難眠對月愁,紅顏幾許與君同?”。
未來得及思索,目光轉向旁邊畫有李華年的畫像,又讀起上面的題字:“錦瑟無端五十弦,一線一柱思華年。”她思索了一會,關上門,離開了。
清早,李華年被仆人叫醒,卻聽到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消息,司徒宇不見了。李華年立刻坐起,換了身衣服,匆忙的趕往地牢。
地牢中,有一個人正在熟睡,似是司徒宇的衣服,但面貌卻是張千陽,李華年憤怒地把冷水潑向張千陽,張千陽身上一冷,猛然驚起,一臉疑惑。
“公子,這,我,你,這怎么在這兒啊?”張千陽問道。
“你還問我,我倒是要問問你,那司徒宇去了哪里?”
張千陽害怕地跪在地上,“公子,我,,我是真不知道呀,這昨天晚上還喝著酒呢,怎么今天就在牢里了。”
“說說,誰給你的膽子,讓你舍棄這條命換一個毒影教主?”
“公子,你要相信我啊,我,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呀,我是忠心于公子的呀。”張千陽哭著說道。
“罷了,無論真相是怎么,你也脫不了干系,念在主仆一場的情分上,我會讓你死的舒服些。”李華年示意手下。
仆人拿著酒杯,送到張千陽的面前,張千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
“呈給皇上,就說張千陽乃毒影教之人,伙同毒影教弟子救走了毒影教主,如今,畏罪自殺。”李華年吩咐道。
兩個仆人拉住張千陽,另一個緊緊地捏住他的嘴,將藥灌了進去。張千陽躺在地上,身體不斷地抽搐,口吐鮮血,最終沒了氣息。
“宇兒,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我把小九留在你身邊,讓他保護你去姑蘇。”三長老說道。
“三叔叔,你隨我一起回去吧,若是被那皇帝知道,你會很危險的。”司徒宇虛弱地說道。
“宇兒,這么多年我在宮中步步為營,處處小心,也成功的取得皇帝的信任,他一時間還懷疑不到我的身上。更何況,江山未奪,又怎么能輕易離開呢?而且,我已經不是個完整的人了,有什么臉面再回毒影教呢。”三長老說道。
“三叔叔,有宇兒在,教中無人敢輕視叔叔,至于江山,宇兒也勢必奪得,還請三叔叔同我回去吧。”司徒宇忍著傷痛說道。
“莫要再勸了,快走吧,待你取得江山之日,就是我們團聚之時。”三長老轉身離開。
司徒宇看著三長老離開,不禁心中難過,三長老常年離教,潛入宮中,為的就是取得皇帝信任,里應外合,可如今卻因自己讓他身處險境,有家歸不得,他深深地責怪自己,不過,這種愧疚很快被從小父親所培養地冷血所取代。
小九扶著司徒宇上馬,二人快馬加鞭駛向姑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