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仙留步。”
銅山又突然叫住了正要翻墻遁走的多克。
因為就在它一轉身的功夫，銅山突然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
“莫不是，那火銃就是波比的殺手锏吧？”
多克站回到銅山面前，“怎么了？銅山大師。”
“你跟咱好好講講那火銃到底是何物。”
多克蹙眉，“怎么說呢？就是能隔著老遠把人給打死。”
“講詳細一些！”
多克撓了撓頭，唯獨的那只耳朵一甩一甩的。
它是武師，又不是武器師，怎么知道該怎么講？
銅山看它有些為難，決定還是等回去再問十一少。關于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十一少總能說的頭頭是道，只是銅山自己不一定能明白。
“看你剛才的樣子，好像之前并不知道波比手上有火銃。”
銅山看著多克的眼睛。
“怎么可能知道？”
多克表現的很是驚恐。
“即使在亞特蘭蒂斯大陸，火銃也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而且價格昂貴，一把就要十枚銀幣呢！這根本就不是溫泉鎮這個地方的人能支付的起的！”
“鬼知道波比是哪里搞來的！”
“所以我和亞當大哥得知了這個消息后就立馬跑了告訴您了。”
多克這才意識到，為什么剛才跟銅山說波比手上有火銃時，銅山卻表現的滿不在乎。
那會兒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現在它終于知道嗎。
原來是銅山根本就不知道火銃是什么，也不知道手上有火銃代表著什么。
這位武學大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修體境達到巔峰不說，隨手繪出的武學秘籍就是只在傳說中出現過的的混陽沖天破！
相傳那是由九州上古戰神刑天所創，威力可崩山斷海，天地為之而動蕩。
整套拳法共有二十八手，銅山只傳授了它們前十手，后十八手需要達到修體境第二階段才運用的了，所以傳給它們也沒用。
可就是這么一位武學大師居然連火銃是什么都不知道，這不禁令多克懷疑銅山是不是從某個藏有武林秘籍的山洞里跑出來的。
銅山低頭沉思，“這就是說之前波比一直把火銃給藏起來了。”
抬起頭問多克：“他要用火銃來做什么？”
多克瘋狂搖頭，單邊耳朵亂晃。
“波比有多少火銃？”
多克還是搖頭，可幅度小了很多。
“具體有多少我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止一把，因為波比命令克勞奇是把所有的火銃都裝好彈藥。”
“克勞奇又是何人？”
“獨眼龍克勞奇嘛，溫泉鎮的物資保管員，也是波比的頭號馬仔。”
銅山瞇著眼睛，“火銃藏在他手里？”
多克像是邀功一樣的，挺胸抬頭道，“應該是。克勞奇一出了波比家，亞當大哥就跟上了。”
銅山重重地嘆了口氣，“那一開始你怎么不早說？是因為咱沒問嗎？”
多克一臉委屈，“亞當大哥才跟著克勞奇走出門，就讓我跟您匯報波比有火銃的消息。因為我們都覺得這個信息很重要。”
聽多克這么一說銅山就懂了，亞當負責秘密監視，多克負責通風報信，只是它們不知道自己讓它們這么做的真正意圖，自己也就只跟它們交代了等波比一落單了就趕緊來告知。
這期間，它們偶然得知了波比居然有火銃，認為這件事非同小可就趕緊跑來告訴給了自己。
“嗯，這確實也是個很有用的信息。再探，如果發現了火銃所藏的位置，立馬來告知咱。”
“唉？可是……”
多克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誰去監視波比呢？其實我和亞當大哥可以各自監視一邊。”
銅山想了想，拒絕了。
萬一中間又有什么意外發現，它們還可以向現在這樣一個繼續監視，另一個過來告訴自己。
就目前而言，火銃那邊才是應當重點關注的線索。
而波比那邊……
銅山提前布置的另顆棋子也只好現在啟用了。
“你和山公繼續盯著火銃這條線，一發現藏在哪立馬來一個告知咱，另外一個繼續盯著，別放跑了。”
“遵命！”
多克抱拳行禮，向后退了幾步，然后轉身一跳就越過了三米高的圍墻。
如果它不當武師而當飛賊的話，說不定也是一代宗師。
從多克帶來的意外情報來看，波比今晚可能就要有什么動作了。
只是連銅山也猜不到，今天晚上，波比要謀殺的目標正是銅山自己。
但值得慶幸的是，銅山剛好也在今天做了籌備，把兩個武師收為自己的眼線，這才意外得知了這條關鍵線索。
和前幾日一樣，一到晚上雪就開始下大了，仿佛為接下來的對弈拉開了序幕。
銅山抬頭仰望，輕扯嘴角，露出一顆鋒利的獠牙。
“哼！后天棋局。”
銅山當然有能力直接就沖進波比家，毫不費力地就把他給解決了，但是銅山不能這么做，因為這種愚蠢的方式會會在后續給它帶來很多麻煩。
它早已察覺到了，這個時代并不像五千年前那會兒，想殺誰就殺誰，為所欲為。這里仿佛被某種更為玄妙無比的術局給籠罩著，難以僭越。
銀山說，這是由人族圣賢所創的“后天之道”。
它如縱深幽遠的千絲萬縷，牢牢的拴住了每一個生靈，又將其相互牽連，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網。不管天各一方、古往將來，皆受其影響。
千絲萬縷的名字叫利害關系，而術局的名字玄而又玄，難以言明，被銀山自作主張稱為“后天棋局”。
此棋局甚是精妙，牽一發而動全身，眾生皆是棋子，既能通過不同的排兵布陣發揮出不同的效用，也能互為攻守、相互制衡。
銀山說，先天棋局本就是與天地萬物同時誕生的，或是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時，或是之前，難以探究。
而后天棋局便是在先天棋局的基礎上所布置的，卻只是泰山上的一顆塵埃而已。
大棋局里套著小棋局，小棋局里套著更小的棋局，甚至連單個棋子都是一張棋局，而大棋局只外又是后天棋局，再往外又是先天棋局，無窮無盡。
大到無邊，小到無內，變幻無窮，包羅萬象，因果輪回，自在其中，這便是先天棋局，又曰為道。
非天道，非地道，非人道，道就是道。
先天棋局是道，而道非先天棋局。
道無法用語言表達描述，也無法被定義，因為“道”只是一個代稱，它既包括了可以言說的語言，也包含了不可言說的語言。
后天棋局基于先天棋局所創，為天下第一術局，卻與后者之相比，竟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銀山為此苦苦深思了五百年，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此術局無解。
縱使以命相搏，毀了整張棋盤，不過也就是在另一張更大棋盤里被吃掉了一顆棋子而已。
破局也就只不過是構建出了新局，但最終還是在這張棋盤上。
或許只有遠古圣人方才能脫離棋局，成為執棋者。
而波比也是這方寸后天棋局中的一顆棋子，銅山如果貿然莽撞，那將會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使局勢不利于它。
所有人都會視銅山為不可控的威脅，憑銅山的本事自然誰也拿它沒辦法，可是阿奔呢？它之所以怎么做，就是為了保其無性命之憂的十一少一家呢？之后要為它開船的老杰夫呢？
等等等等。
他們都是這棋盤上的一顆子。
從銅山結識阿奔的那一刻起，它們之間就被那條透明的千絲萬縷給拴在了一起，之外又與阿奔背后無數的棋子連在一起，他們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張星羅密布的棋盤。。
從銅山踏出山洞之時，它的腳就邁在了這張棋盤上。
但如果銅山自設棋局，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將波比以最小影響抹去，那又會使后面的局勢如何發展？
大家首先是震驚，然后會回家琢磨究竟發生了什么，結果想著想著，就會想到波比的失蹤不就代表著好日子來了嗎？接下來誰還會關心那個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人去哪里了？
即使鎮子上有聰明人看出來端倪又如何，難道要為了那個人見人恨的波比而尋找答案嗎？
有些窗戶紙是沒必要出捅破的。
這一點想必連十一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