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公園里人煙稀少,大年初一,街上的人來往匆忙,帶著禮品走親戚。
兩個人在公園里坐了不知道多久,天都黑了。
彩燈迎著節日的氣氛亮了起來。張昊這才想起來自己兜里的東西,慌忙掏出來。
“這是我給你的曲子填的詞,你看看...”
蔣雯雯接過來,看著皺巴巴的紙,一行一行的寫滿了詞,全都是涂抹過的痕跡。
“我挺喜歡的,但是感覺少了些意象...”
張昊皺著眉頭問:“怎么說?”
“你看,你想表達的‘意’是有的,但是敘述太直給了,沒有表象,就不夠美。”
“我聽懂了,你拿來我回去再改改。”
“就在這兒改吧,你看夜色多美,適合寫歌...”
張昊抬頭看了看,有煙花,有彩燈,有月牙,他坐了下來。
“我...咬破了指頭用手寫?”
蔣雯雯被他逗笑,說:“你先想著,我回家給你拿筆,順便把吉他拿過來。”
張昊點了點頭。
“我的同桌是個姑娘,喜歡把頭靠向窗,她的小熊發卡,十塊錢三個,她說她喜歡今晚的月亮。我要摘下月亮,送到她的心房,她給了我一個耳光,說...”
正寫著,蔣雯雯背著吉他過來了,彎下腰看張昊寫的詞。
“說什么啊?”
“沒想好呢...”張昊嘿嘿的笑著。
“你鬧著玩呢?”蔣雯雯問。
“你不是說要有意象嗎?你看,這寫的還是你呢,十塊錢三個...”張昊撥弄了一下蔣雯雯的發卡。
蔣雯雯翻了個白眼,坐下來。
“我給你彈著曲子,你好好寫...填詞啊,注意和曲子合起來。”
喧鬧的世界里兩個安靜的身影,伴隨著吉他的聲音,唱走這時光。
“公園的石頭上,結冰的湖面倒映出你的眼眸,我們并列而坐,這世界上只剩我們相依為命。寫些不盡人意的詞曲,聽了只會嘲笑我的不幸......落單的孩子在怪叫,南邊吹來生澀的寒風,我們相擁吧,兩顆心的溫度能融化湖面的冰...用我的生命歌唱吧,哪怕終有一天會老去,用我的生命歌唱吧,哪怕終有一天會離去。我依舊聲嘶力竭的吼著,哪怕聽眾只有身邊的你啊,我依舊聲嘶力竭的吼著,只要聽眾還有你...”
蔣雯雯笑了,滿含淚水。放下吉他,她看著張昊認真的臉龐,心里想著:我當初喜歡的,不就是面前這個在夜里發著光,有夢想,能寫出來這些東西的少年嗎?
這一刻她終于有了答案,無論是夢還是真,她不后悔。
“張昊...你能給我簽個名嗎?等你火了我賣錢...”
張昊放下手里的紙筆,笑著說:“別開玩笑了...你曲子比我寫得好,我還等著你火呢...”
“趁著過年的氣氛,拍個視頻!”蔣雯雯興奮了起來。
于是萬家燈火時,蔣雯雯和張昊一人彈著吉他,一人唱著歌。詞曲修改了一遍又一遍,視頻也拍了許久。
終于完成了,這一遍是完美的,兩個人非常興奮,蔣雯雯提議去米線店看看叔叔在不在,唱給他聽,張昊同意了。
看著米線店亮起的燈,蔣雯雯很驚喜,兩個人走了進去。
“叔!”
叔叔聽到蔣雯雯的叫聲,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哎呦,是你們啊,新年快樂啊!”
“新年快樂!”
“怎么?大年初一不回家吃餃子,來叔叔這兒吃米線啊?”叔叔打趣道。
“叔叔,我們來玩兒的,還以為你回家了呢,沒想到燈還亮著。”
“這兒就是叔叔的家...”
張昊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叔叔笑著說:“還沒吃飯啊?叔叔給你們下餃子去!”
兩人找了位置坐了下來,蔣雯雯問道:“你不回家吃飯啊?”
張昊點點頭:“家里沒人,在哪兒吃都一樣,你呢?”
蔣雯雯笑了笑:“你知道為啥我回家拿吉他拿了那么久嗎?”
“哦~你自己回去吃飯都不告訴我的?讓我一個人在那兒孤獨的寫詞兒...”
過了一會兒,叔叔端著餃子來了。
“你還能吃得下嗎?”張昊問。
“那肯定能啊...”
三個人邊吃邊聊,吃的差不多了,蔣雯雯和張昊開始彈唱他們剛寫好的歌。
叔叔聽著,眼睛不自覺起了霧。
“叔叔,您覺得怎么樣?”
叔叔望著張昊和蔣雯雯發呆。
“真像啊...”
張昊問:“您說什么?”
“你們和年輕的我們,真像啊...”
“我和我愛人是九四年在大學里相識的,那時候我會彈個吉他,她就歡喜得不行。我坐在操場的石墩上,她坐在草坪上看著我。就這么看了四年,后來工作了...忙,再后來她走了,我也就徹底不彈了...”
寥寥數語,讓兩個孩子動容,卻又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
“叔叔...”蔣雯雯哽咽了。
“能在少年時遇見,是天大的緣分。等你回過頭看的時候,留下的回憶,是十分美好的。你們一定要珍惜...”
張昊點點頭,堅定的說:“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