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落,澆滅了內(nèi)城燃燒的火焰。
濕潤的水沖刷鮮艷的血跡,一絲又一絲的拖拽淡去。
銀灰色的雨幕中,燈市依舊通明。
那輛不停歇的花車上,歌舞升平的景象朦朧的如同夢幻。
淡淡的血痕在花車之后,聞不見也看不真切。
到來然后遠去,存在卻并不久留。
就在它的后面,燈市之外內(nèi)城邊角的屋中。
眾人仿佛被這潮濕的雨氣給壓得沉默,淡淡的霧氣中幾人相互對望卻久久不語。
“噗嗤—~”
齒輪劃過的聲音響起,一撮明亮的火苗在這霧中搖曳起來。
“呼——”
淡淡的薄荷清香隨著佩戴兔子面具的女人嘴里吐出,混在霧中擴散在屋中。
女人后仰,半條胳膊搭在椅背微微側(cè)著身看向坐著的宣膏打破這份沉寂。
“話說你一回來,他們就著了道?還是受的埋伏?”
宣至站在宣膏的側(cè)后方,盯著那火星閃爍的左側(cè)。
“我和我哥才回來,甚至我們都不知道你們是今天要去襲擊星的住所。”
“你們沒有接納我們能夠理解,但出了問題不去找反倒甩鍋給我們?是你蠢還是壞呢?”
宣至可沒有宣膏那對同行者的擰巴情節(jié)。
什么為了明天所以可以犧牲他并不在意,什么只要明天到來哪怕踩著他的尸骨都行。
從始至終他所追求的就不是明天,而是不去解決內(nèi)城宣膏會被拖累,僅此而已。
所以面對這暗含引導意味的兔子小姐,宣至并未憐香惜玉而是反問回去。
“總而言之,就是肯定是有人向星泄密,且這個人就在我們當作。”
獅子面具的家伙敲了敲桌面,語調(diào)因白猿的事情顯得有些惱怒。
難以想象,這種食肉性質(zhì)的高危動物竟然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參與反叛會議。
而整場會議,一面圓桌,十二座位。
空余一位留給白猿,僅宣至一人站著,共十二人。
“誰知道呢?說不準泄密的人是白猿那搓剩下的人也不準。”
像是百無聊賴般隨意的青蛇甩甩手說到。
“話說星本身就有探測以及催眠的能力吧,也就意味著先前和他打過照面都有可能不知不覺中被引導的可能系。”
白熊面具的壯漢憨憨的舉手示意到,他和宣膏相似都向往著更好的未來。
所以他不希望本就略顯孱弱的他們,還因這內(nèi)訌導致未來的破滅。
“怎么可能那么離譜,要是這么算我們這八個人都和星有過照面。”
“要是沒有極限值,可以催眠成百上千乃至所有人的話那有什么打頭?直接投了,反正被瞪一眼也是要投的命。”
白熊的話語被一旁吃著薯片的老鼠反駁到。
他低頭著,不與桌面其他眾人對視。
“更別提,以他那高傲的性格都不屑于去用這份能力的。”
“他追求的是純正卻病態(tài)畸形的心。”
老鼠依舊低著頭,目光盯著袋中不斷減少的薯片補充到。
他的耳朵微微顫抖,用著咀嚼薯片的清脆響聲來掩蓋自己竊聽周圍動靜的呼吸。
帶著獼猴面具的喬靜則是在氣氛徹底融化開來之后,聳了聳肩擺手道:
“既然星的布局在大院之中,既然邁進大院的人會被瞬間死亡。”
“那就放火用希望燒死他,我就不信他不死不滅。”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喬靜的語調(diào)之中暗含著難以壓抑住的興奮之色。
那憔悴的,被榨干的身體輕微顫抖。
他們這群叛賊的每一次縱火,燃料都是源自自身心臟的希望。
而這個瘋子為了正義的殺戮已經(jīng)近乎榨干的流淌于心臟的希望,反哺于身體上就是這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甚至于如同正循環(huán)般,越是放縱這份殺戮的釋放,身體也就越不堪重負,也就更加無力管控內(nèi)心對于血腥的欲望。
“那下次行動怎么說?”
像是肯定了喬靜這份沒有辦法之下的唯一。
一旁端坐著翻閱紙頁的,看起來便是高貴優(yōu)雅的孔雀小姐做出詢問。
哪怕頭也沒抬令人感到有些高傲,疏遠。
但那清泉般清澈的聲音令聽見的人升不起反感的意味。
“你們確定要啃下星這塊硬骨頭?為什么不從其他三人入手?”
“愿這段時間看不見蹤影,說明被禁足起來了,也側(cè)面印證他們不敢對方于我們接觸。”
站著的宣至聽了他們嘰嘰喳喳的半天,不由得皺起眉來反問到。
他屬實不理解,通過策反本就動搖的愿就可以嘗試倒推其他三人的能力。
除了喬靜這個瘋子獼猴想要殺殺殺外,其他人呢?為什么?
就算困難,也總比在悶頭在同一個坑里去沖好吧。
而且就算能夠理解對方對他們的懷疑,但切實存在的排斥以及疏離感還是令他感到不適。
孔雀小姐停下翻書的動作,抬起那雙碧藍色如同寶石般的眼眸。
“你真的知道愿在哪嗎?”
“最高的樓閣是冥的住所,最恢宏的宮殿是泉的住所,星是白果交易的中樞地區(qū),那愿呢?”
“我們只做到了鎖定大致的區(qū)域,但那里仍存在七座高樓,我們的人命去填的滿嗎?”
孔雀的話語得到了其他人沉默的肯定。
但宣至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到啞聲的反問道:
“你們的能力就僅限于用人命去填?就限制在不告訴你就不知道?”
說完的他還不由得笑了笑,眼眸帶著些許的驚詫。
被宣至這個半個外來者罵了,尤其是現(xiàn)如今失利的情況下,眾人的心里自然是不太好受的。
獅子用力拍了拍桌子,血色點點暈染在凹陷處。
不過他卻沒有開口,這副場面這番質(zhì)問也沒有能力讓他去反駁。
老鼠心里郁悶,卻不敢開口只能繼續(xù)默默的咀嚼著手中的薯片。
白兔則是猛吸一口,然后沖著他的方向吐出一大口薄荷味道的煙。
用著略帶鄙夷的語氣開口道:“還我們的能力就僅限如此?你呢?又有什么能力?”
先前的那反駁都已經(jīng)讓白兔有夠不爽的了。
孔雀小姐則是依舊維持著得體的矜持,笑著像是恥笑對方的無知后沒有加以理會。
青蛇懶得對這番爭執(zhí)發(fā)表意見。
白熊則是開口試圖緩和著中間的火藥味,充當個和稀泥的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