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色彩如同流動的星月夜。
扭曲而又絢爛。
這個季節特有的奇觀。
雖然并不是什么千年難遇的驚奇,但其驚艷程度百看不膩。
沙灘上的眾人對其發出驚呼。
有人想到了剛剛“殉情”的兩位男女,再結合“海神淚”。
感覺有些震撼。
就像是上天都在為其的事跡感到惋惜。
于是拍攝一張海神淚的照片,配文發在網上。
然后下意識的盯著海平面去尋找他們的身影。
但是不出所料。
沒有。
至少他們并不能看出隱匿于海水之中的兩人。
與之相對應的就是聽風看不見,聽不見外界的任何信息。
本應聽見那水流的涌動聲。
但是萬籟俱靜。
像是被剝奪感知,只余下觸覺然后墮入黑暗。
攥著自己的手都已經不知道是否還存在了。
沒關系,就這樣唄。
但是下一刻。
向上。
還被攥著。
裹挾著身體的水就像是一層又一層的沼澤,不斷有著阻斷感。
知語已經知道了時機已到。
但是鼻血還是在流淌。
周圍的海水都被小范圍的染紅。
一層又一層的暈染開來。
知語皺眉,手指無意識的緊緊掐入聽風的肉中。
但是很快卻又松下來。
不是回過神來了。
而是感覺有些難受的無力。
腦子有些發脹。
但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內心止不住的忐忑。
他看見了他人的注意被海神淚所吸引而開。
但他也看見了自己無力的,再次墮入海水之中。
他和聽風雙雙無力的沉寂在海中。
殉情不再是古老的傳說。
身體有些負荷。
淺水區的時候。
看見了會有人來,導致被發現。
所以托大了嗎,好像有點遠了。
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了,就像是慢慢水腫到卡住邊框導致的無法轉動。
從搶親開始就沒有歇息過的身體。
在之前就是一具普通人的亞健康的身體。
哪怕有特質。
哪怕“看見”了未來。
但是還是無法從這海水之中掙脫。
還差一點,每一次的未來都還差一點。
難以言明的絕望。
刺骨的寒不斷奪取著身體的熱量。
岸上的人沉浸在海神淚的浪漫上,水底的人沉浸在海水的冰冷下。
“咕咚。”
知語剛想說句抱歉,是我有些托大了。
但是才是剛剛張口。
迫不及待涌入的海水迅速的占領了口腔。
接下來就是身體上難以言明的折磨。
攥住聽風的手回光返照般的不自覺的擺動。
然后慢慢的又無力的放棄擺動。
精氣神也有些萎靡的聽風感受到了知語的異常。
感受到自己身體帶著對方一起慢慢回落。
這次就像是本應如此般,阻礙的沼澤像是輕柔的床接納著兩人。
好像快死了……
和一個陌生卻又熟悉像是經歷過很久很久的人一起。
有點像是悲情的玄幻愛情故事的結尾。
但是這粗制濫造的水平肯定是一個不入流作者的創作。
……
不是說這一生瀕死的時候,都會閃過走馬燈嗎?
為什么我好像……只是有點平靜。
在心底打趣似的吐槽一番之后就是迷茫。
好像是生是死于我而言都挺無所謂的。
想要放棄抵抗,全身都有些卸力的準備。
但是接下來。
無力失去意識的知語與放棄抵抗的聽風,緊緊相攥的手松開了。
手里空蕩蕩的。
掙扎有點起色卻又命不久矣。
明明人生似乎都是可有可無。
可是為什么會覺得空蕩蕩的。
公主與騎士……
玫瑰騎士嗎,有些荒唐的稱呼。
這般嘲弄著自己,然后又隔著阻尼的海水去抓住知語的手。
向上掙扎而去。
艱難。
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脫力。
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散架。
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支離破碎。
可能松開手才能呼吸新鮮的空氣。
可能松開手才能獲得新生。
可是沒有可能。
纖細卻并未白皙反倒顯得粗糙的手指,緊緊的,死死的抓住那只手。
然后朦朦朧朧的聲音傳來。
聽不真切。
但是下一刻破水而出,萬聲忽地清晰。
水自額頭的發絲流淌而下。
聽風微微睜開眼,找到了一塊崖下的礁石。
然后榨干自己的最后一點力氣。
游了過去,將死魚般的知語扔到上面。
然后無力的砸到他的胸膛上,急促且有些艱難的喘息著。
從海底回來的危險尚未結束。
溫度。
二人的體溫都已經流逝。
雙方的身體緊貼在一起,感受到的卻是冰冷。
然后是否極泰來的轉暖。
但是這并不是什么好信號。
好消息。
由于知語起先向上游的方向就是先前考察的方向。
而聽風是接力知語,也是向這個方向游來。
而這附近有知語之前考察對于身體回暖的措施。
但是壞消息。
聽風不知道。
而知道這一切的知語已經陷入了昏厥。
“還是要死了。”
聽風有氣無力的看著知語,然后第一次為死亡而惋惜的感嘆道。
果然是tm的不入流的作者。
這個時候就不要講這些有的沒的,直接切入happy end啊,混蛋!
就當是死前的放縱。
聽風吻上了知語的唇。
試圖就像是王子去吻醒公主一般。
但是聽風不是王子。
沒有吻醒昏迷的知語。
只是用著余光看見知語先前留下的東西的一角。
就像是瀕死前的幻覺一般。
“原來這不是睡美人而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啊。”
聽風有些傻笑的抱著知語向那里爬去。
然后無力的用著里面保存完好的毛毯等物裹住自己和知語。
不遠處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絢爛的。
不遠處的海神淚在海水徘徊。
絢爛的。
身旁的人。
絢爛的……?
明明感覺快要死了,卻比之前的任何時刻都要開心。
她之前也幻想過自己快死的時候會不會開心。
沒想到,居然真的會開心。
只不過不是因為死亡罷了。
她縮緊了毛毯。
和知語,在煙花,在海神淚下緊緊相依。
然后也漸漸的睡了過去。
身體很累。
身體很冷。
身體也慢慢的回暖。
是生是死。
她其實不知道。
她知道現在自己有一種情緒叫做滿足。
“砰!”
“砰!砰!”
煙火一枚又一枚的在天空炸裂開來。
然后那光亮打在他們二人的側臉上。
顯得側臉朦朧卻又有些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