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遙遠的天幕,早已失去了陽光。陰沉的灰云匯聚在頭頂,隱約閃動著的電光預示著雷霆即將墜落。數不清的雨滴從天邊墜落,在半空中糾纏著,糾纏著,最后卻雙雙墜入地面上的水泊,濺起一朵朵璀璨的水花。
街道上只有零星著的步伐匆匆的行人,一頂頂不同顏色的傘,匯聚在何憐的頭上,抵擋著幾滴濺起的水花,卻又沒有絲毫停留地離何憐而去。少女茫然地看著遠方,雨水順著失去光澤的黑長發緩緩流下,淋濕那本就單薄的外衣。
水泊中的少女,蒼白的臉龐透露出幾分不健康的紅暈,鼻頭微微發紅。
幾小時前的何憐還躺在幾公里外的郊外不知名的小山洞里無法動彈,然而僅僅幾十分鐘,何憐便能夠掙扎著站了起來,這種異于常人的恢復能力并沒有使何憐感到驚訝,仿佛這是很正常的情況。
走在不知名的街道上,孤單的少女彷佛與群狼走丟的孤狼,冷傲的同時讓人感到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獨。像是穿透了某種薄膜一般,何憐的眼神一凝,透露出幾分警惕。雨水還在滴答,滴答地落下,周圍的建筑并沒有發生改變。然而何憐卻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這個世界仿佛變得安靜了下來,不,應當說,死寂了下來!
心跳陡然加速,直覺在瘋狂預警,沒有絲毫猶豫地,何憐向前躍去,右手撐地,微微用力,便穩穩落地。一抹鋒利的刀光陡然出現在何憐原先所在的地方。來不及喘息片刻,又是一抹刀光斬向何憐白皙纖弱的脖頸,凄厲的破空聲預示著這刀的鋒利與兇狠。瞳孔微微收縮,何憐扭腰,小巧的腦袋迅速向左邊偏去,刀光掠過,幾縷秀發從何憐眼前飄過。
何憐面無表情,瞳孔內部仿佛透露出幾分金芒,又似乎透露出幾分狂暴的紅光。左腳用力一蹬,何憐身體向后傾斜,腦袋后仰,又是一抹刀光掠過何憐的脖頸,何憐左腳踏地,較小的身軀半轉,帶動右腳狠狠地鞭向了正前方。
空無一物的前方突然浮現起劇烈抖動的波紋,何憐的右腳詭異地懸在了半空。來不及追擊,何憐右手撐地,支撐起即將落地的上半身,右腳陡然用力前踏,一個漂亮的后空翻避開一抹閃亮的刀光,隨即后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兩個鬼鬼祟祟的鼠輩,只肯藏頭露尾,不肯光明正大一戰?”何憐意識到情況的危急,嘗試使用激將法迫使隱身中的敵人露出蹤跡。
“嘰喳嘰喳?”
無形的空間彷佛劇烈抖動了幾下,前方赫然出現了幾只類似于蜥蜴人的怪物,只見它們半俯在地面,粗壯的后肢緊緊地貼在地面,前肢進化為鋒利的骨刀,身上是粗糙的鱗片,細長的舌頭舔食著淺薄的嘴唇,粘稠的唾液一滴一滴地向著地面流去。
充滿食欲的目光不停地在何憐身上掃視,顯然,這兩只蜥蜴人把何憐當做了晚餐。
何憐瞅了瞅那鋒利的骨刀,想了想自己并沒有什么趁手的武器,目光一凝,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仇我何憐記住了。”
雖然何憐失去了絕大部分記憶,但是打不過就溜的戰斗本能,何憐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嘶吼!!!”
似乎是獵物的掙扎讓這兩只蜥蜴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興奮,粗壯的后肢陡然發力,向著何憐沖去,同時身上的鱗片微微豎起,又是一陣空間的劇烈抖動,蜥蜴人在半空中失去了身影。
劇烈的破空聲在身后傳來,沒有絲毫猶豫地,何憐右腳發力,身子向左飄去,又是一抹刀光在何憐右邊浮現,隱約可見幾分血光。顯然這次何憐的閃避慢了幾分,應該說蜥蜴人的攻擊快了幾分。
何憐瞳孔一陣收縮,右邊側腰傳來一陣陣火辣的感覺,來不及過多處理,何憐腦袋后仰,再一次躲過了一擊。同時右腳用力,何憐順勢在地上打滾,鮮紅的血液頓時染紅了何憐身上的外衣,第二擊突襲被何憐成功躲過。
右手探向了自己的側腰,一陣刺痛感讓何憐咬緊了牙關,還好傷口不深,不是致命傷,只是豁口有五六公分,容易出血。雖然不是致命傷,但隨之而來的刺痛感卻不停地影響著何憐的閃避,不排除眼前這兩只怪物的骨刀有毒素作用,但此時的何憐面對蜥蜴人伶俐的攻勢確實是捉襟見肘。
沒有給何憐過多的反應時間,一把骨刀憑空出現,帶著破空聲,向著何憐的面門刺去。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何憐的表情竟無悲無喜,仿佛看透了世間種種,又仿佛透過扭曲的時空看到了面目猙獰的蜥蜴人。
它們一定在笑,在狂歡,也或許在感嘆這次的獵物竟如此難纏。何憐想到,但此時她的心中卻并沒有多少對于死亡的恐懼。
恍惚間,何憐突然想到,漫長的生命里,有人似乎說過這樣一句話:唯有臨淵而立,一切方能明了!
哈,騙小孩子的吧,我都快被當做怪物的口糧了,不還是什么都不懂,不還是找不回失去的記憶?
但是一想到死亡,何憐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無盡的黑暗中那一雙雙托舉自己向上的雙手,那一雙雙粗糙的雙手是那么的堅定有力,他們曾經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怎能就這樣把這希望的火種付諸于此?
刺眼的金芒在何憐的眼中浮現,一雙漆黑的瞳孔此時竟是燦金無比,黑色的長直發隱隱有著變白的趨勢,一抹寒霜悄然出現,就這么懸浮在何憐的眼前。
那把骨刀就這樣緩緩靜止在何憐眼前,燦金的瞳孔竟透過了扭曲的時空看清了這兩只蜥蜴人。
“嘰?”蜥蜴人對于自己的骨刀不能繼續向前感到疑惑,何憐甚至能看清那疑惑的眼神。
又是一抹刀光浮現,另一只蜥蜴人朝著何憐的后心刺去,依舊兇狠。何憐沒有回頭,側身扭腰,右腳帶著些許寒氣,無比精確地命中了蜥蜴人,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悄然浮現,但何憐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收回了右腳。冰雕悄然破碎,里面竟沒有蜥蜴人的蹤跡,而何憐面前的骨刀也失去了蹤跡。
“呼~”何憐長出了一口氣,右手帶著些許寒霜朝著側腰按去,何憐微微皺眉,側腰的傷口勉強做好了處理,至于消毒包扎就別想了,至少得把暗處的強敵打敗之后,才有可能對傷口進行處理。
何憐從一開始就清晰地意識到,單憑這兩只蜥蜴人是不可能有這么大能力封鎖這片空間的,那兩只蜥蜴人只是前菜罷了。
等了半響,卻絲毫不見周圍有敵人的身影,何憐略微有些疑惑,卻謹慎地沒有過多深入這片未知空間,而是緩緩后退,想要退出這片詭異空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十分鐘也或許是幾個小時,何憐依舊在這片未知空間里挪步,低頭檢查了側腰的傷口,能清晰地看見傷口結痂,何憐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雖然說何憐的恢復力異于常人,但是這樣的傷口結痂也是需要幾個小時的,這就說明何憐已經在這片空間中迷失了幾個小時了。
突然,何憐停下了腳步,左側方傳來模糊的槍聲,不是那種清脆的槍聲,反而是一種低沉緩慢帶有回響的槍聲!這是一種無比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何憐確信她失憶前必定聽到過這種聲音!
來不及過多思考,何憐陡然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音的源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