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都是我做的
病房內,沈岐山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身邊掛著的點滴,以及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
“這是……”他想抬起頭來,卻覺得身體沉重得很。
“你醒了?”沈暮云推門進來,走到他的身前問道,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容貌俊秀的男生。
沈岐山記得這個男生,上次在醫院見過。
“你別擔心,你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只是例行給你檢查?!毕袷侵浪麩o法開口,沈暮云沒等他說話直接說道。
“我……我這是怎么了?”沈岐山疑惑地問。
“生病了?!?p> 沈岐山:???他還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嗎?
“你不是在京城比賽嗎?是為我的病專門回來的嗎?”
“想多了,我已經比賽完了?!?p> “何露和蔓蔓呢?”
“不在?!?p> …………三個問題,沒一個回答到點上的。
“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再說?!鄙蚰涸坪唵蔚貒诟懒藥拙?,轉身出了病房。
“你怎么不好好跟你爸說話?”病房外,陸修遠問沈暮云道。
明明之前比誰都擔心,人醒了就成這個樣子?
“免得他多問,他現在身體虛,恐怕一時間接受不了,等他養好了身體再說吧。”沈暮云雙手插著兜,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變化。
反正那幾個人關在那兒,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老沈啊……”兩個人說這話,一個中年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從醫院走廊另一頭走了過來。
也不看門口的沈暮云,徑直就扎進了病房內。
沈暮云和陸修遠的目光隨著他看了過去,只見李忠一把撲在沈岐山跟前兒,拉著他的手,“你可醒過來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你要走在我前面了?!?p> 沈岐山看著多年的老朋友,也挺感動,尤其是前面沈暮云和他的態度有著強烈的反差。
“還是只有你記著我啊。”他回握著李忠的手。
“你說說你,多年商場上打拼過來,怎么眼光那么不好,還被身邊的人害了呀?”李忠嘆氣道。
沈暮云聽到這話心頭一驚,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聽沈岐山不明就里的聲音。
“身邊的人?什么身邊的人?”
“你還不知道呢?你也是倒霉,前頭一個走得早,好容易遇到個知心知熱的,竟然是個蛇蝎心腸,差點兒要了你的命。
不過你也放寬心,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好好養身體?!?p> 沈暮云:……
你特么都把話說完了,還叫人怎么放寬心?
果然,沈岐山激動地撐起半邊身體:“你……你說什么?”
回憶呼嘯而來,是的,他想起來了。
暈倒之前,沈蔓給他泡了一杯牛奶,后來他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沈岐山一回頭,看向門口的沈暮云。
“爸。”沈暮云剛開口。
“你阿姨和你妹妹現在在哪兒?”他問。
“爸,你現在還不能激動?!?p> “在哪兒?”沈岐山急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了,出氣比進氣都多。
“我要見她們。”沈岐山堅定道。
沈暮云見拗不過他,只能無奈應下:“好吧?!?p> 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陸修遠便帶著沈蔓一行人到了病房內。
“岐山,你醒了?”何露一見到沈岐山眼睛便亮了起來,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
幾天不見,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人也瘦了,垂落下來的頭發露出幾根銀白的顏色。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狈凑家呀洷┞读?,不管怎么說,沈岐山能安然無事也算是難得的好消息。
沈岐山卻不看她,眼神難得地冷漠。
何露見狀,又往后瑟縮了幾步,臉色有些局促道:“是了,你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吧。”
“為什么?”沈岐山頓了片刻才問道:“我就是想問你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虧待過你?你要這么回報我?”
這句話里充滿了不解和心寒,這么多年,要說沒有感情是假的,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要害他的竟然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枕邊人。
“爸,你別怪媽,都是……”此時沈蔓想說什么,卻被何露按下了。
“因為我貪心?!焙温兜?。
“貪心?”沈岐山看向她。
“是啊?!焙温堕L出了一口氣,挺了挺腰板,將頭發勾在耳后:“以前你孤身一人,我以為你掙的所有錢,公司、別墅,都是我和蔓蔓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女兒回來了,你一門心思都花在女兒身上,將來還有多少東西輪得到我們母女呢?我當然不得不為自己打算。”
“你……你就是為這個?”沈岐山難以置信:“你明知道就算云云回來,該給蔓蔓的我一樣也沒少……”
“什么叫該給?”何露奪過他的話:“她不回來,所有的都是我們的,實話跟你說了吧,當初我看上你就是見你孤家寡人一個,沒兒沒女,否則誰這么盡心盡力伺候你?
誰知道半途殺了個女兒出來,這叫什么事?。慷夷銥榱怂谷话盐业穆s走了,到了這種時候,我當然得早做打算啊?!?p> “你是說,這么多年你一直只把我當成個……成個……冤大頭?”這三個說出來有些艱難,沈岐山哽了好半晌。
“不然呢?”何露供認不諱,臉上絲毫沒有愧疚之色,儼然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
“你……你……”沈岐山一手指著她,一時間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想要一個依靠,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朝夕相處這么多年,雖然說不上恩愛至少和諧,沒有愛情親情總該有點吧?
可真相竟是如此殘忍,沈岐山有些接受不了。
“你說的是假話對不對?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什么人逼你這么說?只要你說,我會試著理解你的。”他依然嘗試著做最后的掙扎。
何露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色,看著他的臉色由紅轉青,整個人羸弱得風一吹就藥倒了,心里便一抽一抽的。
“我處處都是苦衷?!彼湫σ宦?。
“我給你當了二十年的保姆,二十年當牛做馬,到頭來什么都撈不到,算不算苦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