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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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秋。

　　我在兩月前被檢查出了懷孕。

　　最近我感覺越來越不對勁，總是莫名的頭疼，許至優帶著我去醫院看過，拍了片子，結果出來說，沒什么毛病，就是讓我多休息，別過度用腦。

　　回家后，許至優把我抱到沙發上，拿著條毯子蓋在我的肚子上，從桌上倒了杯熱水：“休息會，明天我陪你去看海。”

　　“好。”我點點頭，勾唇一笑。

　　“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想吃面條。”我下意識就想說，要放很多很多的辣椒。

　　“不能放辣椒。”許至優知道我想說什么，他揉了揉我的腦袋。

　　“好吧。”

　　我看著廚房里許至優的背影，黃昏的光束打在他身上，我抬起手，陽光穿過我的指縫，變得有些透明，我望著，久久地發呆。

　　突然想起在某個時間，也有個人為我這樣做飯，他們身高不一樣，要矮一點點，頭發顏色也不一樣，許至優是白金色，那個人是淺褐色的。

　　劇烈的頭疼，像是撕裂般痛苦，我收回手，抱著頭，窩在沙發上，嘴里蹦出幾聲呢喃。

　　“初初。”許至優聽到聲音快速向我跑來。

　　他二話不說，開車帶我去了醫院，還是一無所獲。

　　回家的時候，他抱著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眼捷下的一圈烏青，他這段時間為了我老是熬夜，下巴胡渣都出來了。

　　“對不起。”我摸著他的臉，同他道歉。

　　“說什么傻話。”他回握住我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娶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他靠在我身上，我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低落，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初初，孩子我們不生了吧。”我動作一頓。

　　“好。”

　　“你為什么不問我原因。”他直起身來，眼圈微紅。

　　“我只知道你是愛我的。”我捧著他的臉，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低眸，我親親吻住他的唇。

　　愛是什么。

　　眾人手捧的玫瑰花，天空中皎潔的殘月，海灘上那深幽的海底。

　　愛的定義是什么。

　　愛是自由的，就像風，誰也無法把它圈養。

　　所以愛是永遠不會被定義的。

　　你說我愛他嗎。

　　我愛。

　　可我毅然選擇了別人。

　　你說我不愛他嗎。

　　我愛。

　　可是愛不止一種方式。

　　放手也是愛的一種。

　　或許我真的有這種想法了，那么我是真真切切愛他愛到死了。

　　最后，孩子被我生下來了。

　　叫許初優，初心不改。

　　是許至優取的。

　　我懷許初優八個月的時候，天天晚上睡不好，怎么睡都不舒服，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許至優每天都抱著我睡，睡不著就給我講故事，有時候，他會放幾部電影。

　　《暮光之城》我挺喜歡看的，纏著許至優放了好幾遍。

　　我坐月子期間，他也是形影不離。

　　給我做各種好吃的，有營養的。

　　我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頰，我哭了。

　　“你干嘛這樣折磨自己。”

　　他看我一眼，“這不是折磨。”

　　“你是為了我才這樣的，我是因為愛你所以心甘情愿。”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想給你最好的，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

　　巴不得把一整顆心都給你。

　　許初優七個月的時候已經會叫媽媽了，她總纏著我，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長的和他爸爸很想，都是美人坯子，大眼睛，睫毛又長又密，臉蛋肉嘟嘟的，皮膚白。

　　真是怎么看都覺得可愛。

　　真叫人歡喜。

　　那天，許至優外面帶了一個男人回來，兩個人交情很好。

　　在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我愣住了，總感覺有些熟悉，但我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說他叫理查德·查爾。

　　名字也很熟悉。

　　那天晚上他們兩個人喝了點酒，聊的很開心，我余光瞥到那個叫理查德·查爾的男人望著我流了一滴淚。

　　“初初。”他抱住我，下巴上的胡渣刺在我皮膚上，有點癢，我躲避著，眼里滿是他：“干嘛啊，還有客人在呢。”

　　“哈哈。”他輕笑兩聲，掐了掐我腰上的軟肉，打趣道：“初初，你圓潤了。”

　　“還不是你喂的。”我好氣的瞪他一眼。

　　“圓潤點好，以前瘦成那樣，看著心疼。”

　　漫漫長夜，路燈明亮，夜空之下，幾顆星星鑲在天空上，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觸。

　　就在我以為我的生活從此之后要步入人生軌道的時候。

　　一記事實像把錘頭重重敲在我心上。

　　我好像死了。

　　是真真切切的。

　　我不明白死的意義對我來說是什么。

　　但是我明白，我舍不得許至優，舍不得許初優，她還那么小，我還沒有看過她長大，還沒看過她結婚生子。

　　那天夜晚，我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大半夜的，我開車去了教堂。

　　我沒讓許至優跟來，我讓他在家陪著許初優。

　　偌大的教堂里，黑壓壓的一片，我走上前，借著月光，我對著雕像許愿。

　　-

　　“上帝，我從來沒向你許過愿，我所求的很簡單，就是希望我愛的人不要那么輕易地忘記我。”

　　別忘記我，我生平絕情，最痛恨的就是被人遺忘，那會讓我覺得我從沒來過這個世界，別人也罷，但是你不可以。

　　我對上帝撒謊了，我要你永生永世都記得我，不能忘記我，不然我化作厲鬼纏身，生生世世。

　　我回去后，發現許至優坐在沙發上，他睜著眼，滿是疲憊。

　　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依靠在他懷里。

　　“至優啊，你可不能忘了我。”

　　你要是忘了我，我就化作厲鬼纏身，生生世世。

　　早晨五點，我拉著許至優，兩個人在海邊散步。

　　深冬的早晨，亮的有些晚，天邊只瞇起一個透著光的小縫。

　　我穿著一條紅色長裙，長發被我卷成了長卷發，我精心化了妝出來的，描了個大紅唇。

　　美麗不是罪，無人能抵抗美麗。

　　“水冰，小心點。”許至優這年他把頭發染了，染成黑茶色的了，有點斯文敗類的感覺。

　　我很喜歡，還是我帶著他去的。

　　他一把抱起我，踩過水的腳，被力量托起的時候，水跡在空中甩起一個弧度。

　　過了一會兒，天邊燃起血紅色，遠處升起金黃色的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很愜意。

　　我們在日出之時接吻，于海邊接受隕落。

　　“我愛你。”我輕聲說著。

　　這大概就是我這輩子說過最動聽的情話。

　　“我也是。”他應著。

　　我感受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像是拼圖，正在一片一片掉落。

　　我的眼淚沒有止住，可我努力對他笑，我捧著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永遠不要忘記我。”

　　“永遠不會忘記你。”他仰頭看著我，溫溫柔柔地對我笑，他的目光仿佛能刺過皮囊，看向心底。

　　“有點舍不得。”

　　“我會永遠陪著你。”

　　你一言，我一句，字里行間皆是愛。

　　我們沉于世界地獄，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我們在世界癲塌之前，于死亡之前接吻，嘲笑著死神的無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