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荒羽,你終于肯來見我了
旭日東升,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上。
感受到刺眼的陽光,迷糊中,林荒羽大手一揮,被子上拉將頭罩住。
“噗噗……”
被窩里傳出一聲悶響,不一會,林荒羽猛然掀開被子跳了起來,捏著鼻子,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看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他在心中暗自叮囑,“這個月代練費結算,一定要買副窗簾,哪怕是最便宜的。”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從床上一躍而下,小跑到隔壁房間,看著依然安靜躺在床上的姐姐,輕輕嘆了口氣。
有氣無力的走到衛生間,麻木的梳洗起來……
“咚咚咚!”
響起一陣敲門聲。
林荒羽拖著拖鞋,嘴里含著牙刷,過去一把將房門打開,含糊的說了一句:“莫姨,早上好。”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婦女,三十多少歲的模樣,頭發有些凌亂,臉色十分憔悴,她看到林荒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莫姨進門后隨手將房門關上,她對屋內十分熟悉,拿起臉盤,麻利的打盆溫水,走到林清語的房間,關上房門,里面很快就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每天準時過來幫林清語擦拭身體,做一些簡單的康復動作,這樣工作內容,她已經重復四年多了。
不一會,莫姨挽著衣袖,端著水盆走了出來,額頭上布滿細汗。
倒完水,她轉頭看向林荒羽的房間,嘆了口氣,掏出一個垃圾袋,將電腦旁吃剩的泡面桶和酒瓶收拾干凈。
“阿羽,姐姐的身體好了許多,身上的肉色都紅潤起來了。”莫姨欣慰的對林荒羽說道。
“還是沒有醒來。”
林荒羽從廁所出來,看到屋內煥然一新,莫姨手上提著滿滿一大袋垃圾,額頭上滿是汗水,鬢角的發絲黏上了臉頰。
“莫姨,我的房間你不用麻煩,請你來只是照顧姐姐的。”
“沒事阿羽,我離開的時候剛好將垃圾帶走。”
這么些年下來,莫姨知道為了照顧姐姐,林荒羽沒有出去工作,記憶中也很少看到他出門,像是在逃避什么。
垃圾總是堆積在一起,每次都要等到去樓下超市買生活用品時,才會順帶將垃圾帶到出去。
“謝謝,莫姨。”
林荒羽做到電腦前,打開電腦,登陸游戲,準備開始今天的代練。回頭卻發現莫姨站在門口,還沒離開。
“還有事嗎,莫姨?”
“阿羽,能不能先預支這個月的工錢給我……”
“可以啊。”林荒羽滿口答應道,雖然他每天吃泡面,但莫姨的工錢,他早就準備好了。
“阿羽,你能借我一些錢嗎?”莫姨期待的看著他,語氣急促的說道:“我會還的,我發誓……一定會還……”
四年的相處,兩人之間就像親人一般。
林荒羽知道莫姨是單親媽媽,這些年她一直拼命工作,早上過來照顧林清語,白天在工廠上班,晚上還去夜市洗碗,每天打三份工。
勤勞雖然不能致富,至少能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
“你需要多少?”
“五萬。那三萬?一萬也行……”
上次莫姨還悄悄告訴他,她已經存了五萬塊錢,留給‘莫莫’將來上大學,現在卻突然要借錢,肯定發生了什么事。
莫莫是莫姨的希望,她的命根子,讓莫姨祈求別人,也只有莫莫。
看著莫姨泛紅的眼眶,林荒羽關心的問道,“是莫莫出事了嗎?”
“莫莫生病了……”莫姨說完,崩潰的哭出聲來。
“莫莫生什么病了,醫生怎么說?”林荒羽擔憂的問道,莫莫是莫姨的兒子,還不到六歲,十分聰明可愛。
在莫姨斷斷續續的訴說下,林荒羽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這幾天,莫莫突然像著了魔一樣,經常無緣無故就大哭大鬧,每天晚上不睡覺,只要一關燈就嚇得臉色發白。
去醫院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醫生也說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病急亂投醫,莫姨在城南找到一個神婆,在神婆的施法下,莫莫終于平靜下來,不在哭鬧,晚上也能睡著了。
神婆的收費很貴,每次請神要一萬塊,莫姨辛辛苦苦攢的五萬塊錢早用完了。
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求到林荒羽的頭上。
放在之前,對于神鬼之事,林荒羽肯定嗤之以鼻。
可是昨天經歷,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觀,既然他都能進入到英雄聯盟世界,那世上或許真的有神仙存在也說不定。
聽莫姨的說法,那個神婆確實能治好莫莫。
看著莫姨期盼的目光,林荒羽想要幫忙卻心有余力不足,父母一身清廉,除了這套毛培房,沒有留下什么遺產。
實驗室意外賠的錢,這些年治療姐姐,早就花完了,現在他每天瘋狂代練,才勉強維持姐弟二人的開銷。
“莫姨,我……”
就在林荒羽不知道如何說時,忽然看到垃圾桶里的紅藥瓶,他起身一把抓了起來。
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能清晰的看到,瓶壁上還掛著幾滴紅色的藥水。
‘張三’說過紅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聽莫姨的描述,莫莫不是生病,倒像是中邪。
不知道紅藥對莫莫有沒有效果,而且也要等自己再次進入英雄聯盟戰場才能購買。
思索良久。
想到莫莫可愛的模樣,林荒羽終于下定決心,說道:“莫姨,你不著急的話,先在這里幫我照看姐姐,我出去想辦法幫你籌錢。”
“好,你去多久都行,莫莫在神婆那里,我天黑前回去就可以。”莫姨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謝謝,謝謝你,阿羽。”
將手機塞進口袋,林荒羽拿著空空的紅藥瓶,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紫東小區南門。
好像很久沒有走出過小區了,林荒羽記得上次出門時,坐在門口崗亭內的保安,還是是兩個年輕小伙,現在換成兩個手提保溫杯的白發老大爺。
要去的地方在三條街道外,他決定步行過去,現在賺錢很難,代練單子越來越少,能省一點是一點。
沿著街道,一路向北,穿過兩個十字路口,來到陵城最繁華的廣場。
行人匆匆,兩側店鋪的吆喝聲,廣告聲絡繹不絕,為過上更好的生活,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奮斗。
林荒羽與這個繁華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頭發過長,凌亂的發梢遮住眼睛,常年呆在房間內,臉色過于蒼白,看上去顯得不修邊幅。
廣場中央,幾個青春少女,身穿兔女郎服裝正在熱舞,看舞臺上的橫幅,是在慶祝奶茶店開業。
玲瓏的身軀,漂亮的臉蛋,誘惑的服裝,四周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
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嘩。
正在熱舞的兔女郎突然停了下來,幾個長發飄逸的社會青年,被兔女郎美妙的舞姿吸引,登上舞臺想和她們來一段貼身熱舞。
或許是畏懼社會青年不想惹事,也可能是看熱鬧不閑事大,臺下圍觀的群眾只是跟著起哄,對于臺上淚眼朦朧的少女,視而不見。
放在五年前,林荒羽肯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不是為英雄救美,只因他看不得有人被欺負。現在,他像個看客,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啪!啪!”
一個短發兔女郎從后臺沖出來,揚起手掌,照著幾個社會青年臉,每人抽了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響,瞬間讓整個廣場安靜下來。
社會青年們臉色漲紅,幾人將短發兔女郎圍住,手舞足蹈,想要動手打人。
“哎呦……”
“哎呀……”
圍觀的群眾沒有看清,是誰先動手,臺上幾個社會青年全部倒在臺上,捂著肚子翻滾。
“好快的速度。”
林荒羽驚訝的看著短發兔女郎,經歷了英雄聯盟戰場,身體素質大幅提升,他只是勉強看清短發兔女郎出手。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短發兔女郎目光凌厲的看過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林荒羽不自然轉過頭,爾后摸了摸鼻子,他又沒做虧心事,干嘛不敢和對方對視。
算了,自己是出來籌錢。
不在關注廣場中的紛亂,林荒羽熟悉的走上二樓,來到‘疾風網吧’門口,數秒后,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好,歡迎光臨‘疾風網吧’。”看到林荒羽進門,吧臺漂亮的女生笑著道。
“你好,我找網吧老板,王明。”
“老板不在。”
“他什么時候回來?”
“老板出國留學了,您有什么事嗎?”
“留……學……?”林荒羽有些吃驚,“什么時候的事?”
“兩年多了,請問您有什么事呢?”
“哦,沒事。”林荒羽擺了擺手。
王明,林荒羽的同學兼死黨,父親是陵城首富,這個廣場就是他父親的產業之一。
兩人興趣相投,都是英雄聯盟的忠實玩家,高中時期,王明為了更好玩游戲,投資開了這家‘疾風網吧’,林荒羽暑假的大部分時間都這里度過。
網管兼職英雄聯盟陪練,其實就是和王明一起玩英雄聯盟,網管那是給家人的借口。
林荒羽心不在焉的向外走去,出門時沒留意,撞到一個人,感受到對方酥軟的身體,他有些歉意的看向對方。
鼻子撞倒對方額頭,林荒羽聞到一股自然的清香。
是個漂亮的女人,身高超過170,肌膚白里透紅,雙眼清澈,紅唇白齒,完美無暇的五官,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高高聳立的雙峰上,久久無法挪開。
“別擋在門口。”
直到身后有人催促,林荒羽才反應過來,臉頰發燙,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慌亂的低頭道歉后,身體快速從對方身邊穿過,慌不擇路的跑下樓去。
女人看清他的模樣后,臉上的表情激動,她快速伸出的手臂,卻沒能拉住林荒羽,張大的嘴似乎在呼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晶瑩淚水在眼中打滾。
廣場綠化帶后,林荒羽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面紅耳赤。
胸口那種酥軟的感覺,他越是強迫自己不想,感覺就越清晰,心里像是有頭小鹿亂撞。
不知道改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
五年來,林荒羽第一次忐忑不安,不是因為姐姐。
……
微風拂過,林荒羽才發現天色漸暗。
想起還在家等待自己的莫姨,他連忙站起身來。
王明不在,只有去找那個人了。
辨認了一下方位,林荒羽朝著一棟高樓走去,經過十字路口,看到陵城音樂學院寬闊的校門,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畫面,重新浮現在眼前,林荒羽奔跑起來,想快點離開這里。
穿過街道,在原來實驗室所在的地方,一棟摩天大樓插入云霄。
司馬藥業。
看著大廈金晃晃的招牌,林荒羽眼中閃過一絲悲痛。
“先生,這里衣冠不整恕不招待。”才走進大廈,就被兩名保安攔了下來。
“我找司馬靖。”林荒羽不知道怎樣才算整潔,身上的衣服是早上才換的。鏡面一般的地面,倒影出他樸素身影。
“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麻煩轉告一聲,就說林荒羽找他。”
“對不起,董事長很忙,沒有預約不能打擾他。”
無奈之下,林荒羽掏出手機,在記憶的深處找到司馬靖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
三分鐘后。
司馬靖的秘書出現在大廳,在兩名保安恭送的目光下,將他帶進電梯,電梯一路上升,中途沒有停留,來到十八樓。
秘書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大門外,門牌上寫著董事長辦公室,她優雅的推開大門,請林荒羽先行。
邁入辦公室,里面空間巨大,巨大的紅木會議桌,辦公桌,跑步機,甚至還有一小塊高爾夫球球場。
寬敞的空間,舒適的溫度,讓人無比舒適,外側是敞亮的落地窗,上面的玻璃擦拭得一塵不染。
俯眼看去,地上人影渺小,像螻蟻一般,路上車水馬龍,人們腳步匆忙,汗水濕透衣背,沒有停歇。
天堂與地獄的距離,或許就是地面到十八樓的距離。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落日余暉,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荒羽,你終于肯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