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快速前進,地球在兩人視野中不斷放大。離地球越來越近,岳報國的心跳越來越快,他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地球。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懷表,其實岳報國并沒有放棄尋找李惠,他一直堅持參加九死一生的反攻就是想抓住每一次下地機會,哪怕是死在一起也比一個人活著強。
那實在是太痛苦了。
他身上傷痕累累,都不及他心中獨活帶來的苦痛。
四次反擊他去過許多實驗室基地,不止是十所,九所的、七所的等等,但依舊一無所獲。現在又是第十研究所的消息,消息源頭在加里曼丹島,應該是個隱蔽的地下研究基地。
那是岳報國沒去過的地方,所以他想抓住這個希望。
“長官,您好像心事重重,我可以做您的旁聽者。”
“不用,你把安全帶再檢查一下,進入地球就是危險區了,進入大氣層后就會有大顛簸,別撞壞了。”
“是。”
飛船接近地球后,機身開始顫動,越是接近云層,顛簸度越大,靠在椅背上的岳報國感覺渾身都被震麻了。他問小惠:“你你你,還還還,好好好,吧?”他的聲音隨著顛簸顫動,短短一句話半天抖不清楚。小惠好像選擇了待機受震,她沒有回應。
這架老飛船是王堯出資弄來的,說實話岳報國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硬吃顛簸,其實早就有技術減震,但他用不起。發動機最終因為過熱熄火了,飛船無動力下墜,岳報國嘗試啟動了幾次,全都是儀表盤亂轉,再接著就是熄火。岳報國注意到飛船前的那一個厚厚的云層,他感覺就是這朵像城堡一樣的云有問題。
伴隨著劇烈的顛簸,飛船墜入云層。
呲呲!
轟隆!轟隆隆!
啪啪!啪啪啪!
云層里面不再是潔白的,而是暗紫色的。透過被水覆蓋的前窗,岳報國看到空中飄散著紫色的晶體,白色的閃電在其中穿梭,在接觸到邊界后炸裂開來,四面八方都有球狀電團,就好像織起了一張電網,想要捕獲云層里的獵物。
“吼吼吼吼吼!!!!”
咆哮聲壓過雷鳴,似乎是王的吐息讓整個云層陷入寂靜。閃電消失,晶體遁入黑暗,飛船不再顛簸,像是被一層幕布遮蓋,內部電力運作失效,岳報國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環境中。他摸著手槍,雖然他知道這或許并沒有用,但也只能當做是唯一的安慰了。
“小惠醒醒,你能照明嗎?”
小惠立即睜眼,她的右眼發生變化,機械聲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明顯。
“長官,我只能保持自我夜視功能,無法提供照明。”
“那你還是軍用輔助?”
“我只是試驗型,有功能缺失很正常。”
“行,你警戒一下,但還是把安全帶捆好,我們還沒有降落,起碼現在還在云里。”
“是。”
一切都歸于沉寂,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一樣。
岳報國聚精會神地盯著正前方,他只有坐在椅子上才能保持自己對方向的感覺。
轟!!!
一道閃電劃破黑暗。
一只金黃的眼睛凜然睜開。
那只眼睛擋住了前窗,帶有鱗甲眼皮向外突出,上下帶有鏈狀鋸齒。金黃色的虹膜有著條紋凸起的血管,向兩邊延伸,布滿整個眼白。長條豎瞳向內凹陷,里面是無盡的深淵。岳報國鎮定自己的心智,這個眼睛有迷惑心智的作用,他感到腦子里一片混亂。在他混亂到極致的時候,他看見豎壯瞳內陷的地方逐漸打開,向里扭曲,漩渦一樣的通道在引導岳報國向里走。
岳報國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活動,他把安全帶打開,向前走。
不好,被迷惑了!
“長官?”
“長官?”
小惠怎么喊他都喊不動。岳報國憑借自己練就的意志力,暫時奪回了自己手的操控權。他食指對著自己的大腿比了個劃刀的動作。小惠果斷離開座位,對著岳報國的大腿劃了一刀,劇烈的疼痛感讓岳報國咬牙,他立刻回過神,接著點點雷光摸回座位。巨大的眼睛氣急敗壞,它的瞳孔撕裂開來,帶著肉絲,露出尖銳的利牙,巨大的舌頭直接捅開特化玻璃,朝著岳報國襲來。岳報國還沒躲,突然眼睛的舌頭停了下來,然后迅速脫出。
“吼吼吼!!!”
又是相同的吼叫聲,看來不是眼睛發出的。
那個眼睛被硬生生地扯開,原來不止眼睛,它還有細細的節制身體,講飛船牢牢扣住,現在被連根拔起。
一條龍,帶蝠翼的巨龍。它身軀宛若紫晶般剔透,像是結晶結合體。它有長長的脖子,碩大的身軀,雄壯的四肢,典型的西方神話龍。它的身軀能夠引來閃電,數道閃電擊中眼睛怪,眼睛怪被電成交談。巨龍一口要掉了它的頭。
岳報國最后掉出云層前看見的,是巨龍不屑的神情,它嘴里叼著焦黑的頭,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
遠離云層后,岳報國終于重啟飛船,他客服顛簸,將前窗的鋼鐵護罩關閉,以免自己在空中就沒。現在他只能靠儀表來確定自己的方位。
嘟嘟嘟!
滴滴滴滴滴滴!
警報器四處都在響,岳報國緊張地拉著操縱桿。他不確定地面情況,外置攝像頭被眼睛怪搞壞了。
不管了拼運氣。
岳報國按照警報器對周圍感知的頻率來判斷距離。
三……二……一
拉!
岳報國向自己身體方向猛地拽動操縱桿,再按動點火器,調整方向。
嘟嘟嘟!
砰!
由于動力不足,還是發生了劇烈爆炸,飛船在地上滑動了幾十米遠。最終停下的時候,由于慣性,他直接撞到了身前的桌子上。這一下他還是頂不住,陷入了暫時的昏迷中。
“岳叔?”
“岳叔?”
岳報國在王堯的呼喚聲中醒了歸來,他拿起對講機道:“有事?”
“你們沒事吧?”
“沒事。”
“我看你們飛船信號消失嚇了我一跳,我告訴您,您在起飛前干的事可把我害慘咯?”
“那只能對不起了,你知道我的……”
“嗨,說這些干嘛,我能在看守室給你打電話,就代表我不可能被他們擊倒,還想通過這種方式鏟除我們,搞笑,只不過我最近恐怕不能隨叫隨到了。”
“別擔心,你保重。”
“你也一樣。”
對講機沒了聲,岳報國把對講機插在外骨骼上,小惠沒有指令,就在他身邊警戒。
“小惠,扶我出去。”
“是。”
小惠攙扶著岳報國,岳報國戴上呼吸面具,她一腳踹開艙門,帶著岳報國出去。岳報國激動地踩在了濕潤的泥濘上,腳踏實際的感覺真不錯。
“空氣評估為正常,您可以摘下面具了。”
岳報國摘下呼吸面具,他望著層層綠浪在風中飄拂,好似在向他揮手。加里曼丹島的原始森林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就像回到了夢寐以求的世界,一種原始的沖動在心中涌出,他抑制不住自己的高興。他大口大口地,極度貪婪地呼吸著,那種沁人心脾的感覺,比人工空氣好了不止一萬倍。他敲向身邊的大樹,眼神更加堅定地望向遠方,心想:
我回來,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