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本就沒有避諱崔容的意思，如今聽他詢問，也不見驚訝之色。本來從上次他過問開始，她就有了底。

　　“合作？”她開門見山。

　　崔容沒想到她如此直接，眼底笑意流轉，“你想怎么分？”他認真補充，“我名下倒是有幾家醫院，可以拿出一個做中介點。”

　　哪怕她要一九分，他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同意。

　　江言想了想，秉承著合作原則，還是保守估量，“我時間湊合的話，每月最多只能供應息丸100顆，安神五十粒。”

　　她打算搞批發，不搞分成。

　　如果每次她都要親自買賣，費心費力，若是有人代勞，她省去不少麻煩。以崔容在錦城的地位，沒有多少人敢在他頭上惹事，又是一大保障。

　　繞是做好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數字，崔容還是不免跳了跳眼皮。

　　一百……五十。

　　雖然同樣稀缺，但比起市面上，還是多了幾十倍。

　　“如果你愿意按內部出廠價來算的話，息丸203萬一顆，安神90萬一粒，盈虧自負？”江言拋出自己的要求。

　　比市面上便宜很多，中間商也能賺一筆。

　　“沒問題。”崔容知道她給了很大的優惠，自然勿須猶豫。

　　“但是，我還有個條件。”江言把條件說清楚，以免日后起不必要的糾紛，“這些藥丸里，每月須補助十顆給真正需要用藥但沒錢購買的薪資階層及以下的人。”

　　需要用藥的人一定有，負擔不起的也有，她沒有同情心泛濫，但在能力范圍之內，還是可以適當幫扶。

　　什么是格局？

　　這就是。

　　崔容明白她的意思，轉著扳指，嘴角輕彎，“好，江小姐還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便是。”

　　這些藥他是真心覺得不貴，很合理了，而且江言的商業思維著實讓他佩服。

　　“你的條件呢？”江言抱臂，“小崔爺找我合作，就只是為了賺錢？”

　　他賺錢的法子多的是，不差這一條。

　　“是有原因。”崔容如實告知，也沒必要隱瞞，“我外祖父病重，需要安神續命，其他的藥都不管用。所以，我希望每月可以拿到十五粒安神，不用擔心什么時候隨時面臨斷供危險。”

　　還挺孝順。

　　江言聽罷，干脆利落：“那合作愉快，合同什么時候弄送到我工作室簽字就行了。”

　　崔容看她離開，站在原地深思。

　　興許她都不記得了。

　　五年前他在亂州，被自己的親哥哥崔銘追殺。

　　“你得罪的人還真不少。”崔銘看著四面八方都有埋伏的人，極為猖狂，“今天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親自送你上路。”

　　崔容當時受了傷，帶的人僅剩兩三個，無力抵抗，他也以為他注定會死在那場力量懸殊的圍殺中。

　　崔銘拿出槍，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把新型29，正適合你。”

　　他對準崔容的腦袋，一槍砰過去，崔容被聲音震得麻木，以為已經失去了知覺。

　　可睜眼的剎那，發現另一顆銀色子彈從斜后方穿過，和崔銘的子彈對擊，兩顆子彈從他側臉險險擦過。

　　他回頭，看見女子一節小蠻腰白得發光，晃得他眼睛發暈，她收了槍，趁人懵逼時，再一發子彈打中崔銘的肩胛骨。

　　“崔銘，你這點本事，也好意思搶地盤。”女子聲音清脆又囂張，一下下敲擊在他耳膜，“廢物。”

　　……

　　崔容慢慢回神，說起來，是她救了他一命。

　　后來發生什么事，也不重要了，那場戰亂里，他就只清楚記得她而已。

　　赴完宴會，拒絕了記者們的采訪。

　　秦也開車和江言一道回去，狀似無意問，“他都跟你說什么了？”

　　關鍵兩個人背著他聊得還挺開心。

　　心里有種密密麻麻仿佛被針扎了一樣的感覺。

　　“商業機密。”江言閉口不談工作上的事，“你沒有必要知道。”

　　秦也閉嘴，他純粹是沒事找虐。

　　這兩人估計在搞商業版圖。

　　加上離開時，前院那些無法忽視的騷動，他大概也清楚崔容找她的原因。

　　他動了動唇，不是很耐煩，旁敲側擊提醒，“我之前跟你說什么了？”

　　江言：“？”

　　這話就很懵逼了。

　　她皺眉：“什么之前？那是多久？”

　　“你自己想想。”秦也氣笑了，咬牙冷冷道，“好好想。”

　　江言木著小臉，都怎么說來著，戀愛中的女人心思九曲十八彎，彎到沒邊，心思難猜。

　　這一刻，她覺得秦也的心思比十八彎還彎。

　　每天發生那么多事，好好想，她想得起來才有鬼。

　　“哦。”江言癱在副駕駛，生無可戀，她抬手捂臉。

　　秦也踩住剎車，停在紅綠燈路口，睨她，“你哦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說，她這副態度，他看見心里更不得勁兒了。

　　“就是，我聽到了的意思。”江言拿開手，眨眨眼。

　　難不成還能有別的意思？

　　“我還以為，你當皇帝呢。”秦也舌尖抵了抵牙，氣笑了。

　　她姿態懶散，語氣純粹就是‘已閱’的口氣。

　　前一刻還對他動手動腳，讓他守男德，下一刻就跟別的男人說說笑笑，進行商業合作。

　　秦也牙齒發酸。

　　江言沒有半點記起來的意思，秦也緩緩啟動車子，“不是讓你離崔容遠點兒？”

　　對方什么心思，他還能不知道？談工作是真，可接近她也是真。

　　“秦爺，多理解行不行，工作需要嘛。”江言和他角色完全對調過來，就像負心漢妻子勸家里的全職賢夫要懂事一樣。

　　秦也沒被安撫到，甚至不想跟她說話，“我心情不好。”

　　江言問號：“為什么？”

　　純粹是好奇，不是關心。

　　都看出來了吧。

　　“因為，看見你。”秦也看都不看她，雙手握著方向盤，是他最后的倔強，“所以心情不好。”

　　“……”

　　“需要你閉嘴。”

　　“……”

　　行叭。

　　江言也不是很想找話題，幾十分鐘的路程，她舒服得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外面已經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越來越小。

　　“你倒是睡得挺香。”耳畔是冷諷。

　　江言扭頭，見他還在車上，訕訕道，“到了啊？”

　　秦也右眉微動，不然呢？

　　“你想留在車里過夜。”他手指敲著方向盤，瞧著她冷呵，“也不是不行。”

　　等她醒來，他才將車開進車庫。

　　江言睡得真的香，醒來皮膚涼嗖嗖的，一點兒困意都無。

　　準備起身，飛來一件外套罩住她腦袋。

　　“外面冷，不想感冒就穿上。”秦也把外套脫給她，自己只剩一件襯衫，靠在車門外等她出來。

　　江言不是會虧待自己的人，穿著他的外套，下車涼風嗖嗖地刮，縮了縮脖子，攏緊了穿在她身上略顯寬大的西裝外套。

　　沒想到，關鍵時刻，秦也這狗還挺紳士，像那么回事。

　　秦也點了一根煙，夾在指間，看自己的外套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遮住，嬌小動人，目光頓了頓，喉嚨微微發癢，可摸不到碰不著，就很難受。

　　他上下掃了她一圈，算是滿意，這才拔腳往前走。

　　只是暗自誹腹衣服大的江言沒瞧見，某人嘴角已經忍不住彎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