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云:
青蓮芙蕖太陰出,紫氣霞光極巔成。
海納仙嵐玄鶴駐,闊林長天異獸生。
三滔七千六百峰,百峰千崖倚蘭澄。
蘭澄神山仙俠派,天應仙觀傲群峰。
玄康大陸開辟于一片混沌之中,傳說上古創世力神恕玔在混沌中孕育先體,又在混沌中感悟先天混沌力,仙力初感當日,恕玔大神當即爆體而亡,全身化為齏粉。
力神湮滅,這混沌卻也一應俱散,這齏粉之中,又有多片大神碎身,大片成陸,小片成山,連片成峰,血脈成河,靈力化星。有道是:力神開天身即湮,不教混沌誤世人。
“呵,不教混沌誤世人?這力神也不過只是在修仙路上獻祭自己的一條可憐芻狗,他要是能知道功法初成當日會有這下場,他還會選這條路?誤世人?不過是一個誤己的迷途者罷了。”天應觀外門弟子峰上,辛寅閣內,嚴淵在蒲團上翻著《玄康大陸紀》自言自語道。
三滔山脈包括了蘭澄山,據《玄康大陸紀》記載,三滔山脈也是力神身體碎片之一,整條山脈靈機充沛,物蕃寶盛,山脈中任意原始生靈均有靈機。
蘭澄山當然也不例外,因其常年紫氣縈繞山體,從未散去,所以素有“三千年紫霞雨,無一斗留世人”之稱,天應觀就是這紫氣下的仙門之一。
不過以這幾日嚴淵在天應觀所見來證,除過頭頂縈繞的稀薄紫氣,還有愛玩拂塵的小童子以及被養肥得快飛不動的白鶴,哪有什么靈機充沛,物蕃寶盛,倒是端得一副好頹像。
紫氣下的幾十個仙門在千年里大口不停的吞咽靈機,遇氣則聚人,人聚則靈耗,靈耗則天機散,靈氣仙物早就毀在古仙手中,竭澤而漁后唯剩休養生息。
“貪婪是所有高階修仙者共有的原罪,唯念仙機,不念世人,修仙大成者不過修一貪字爾。”嚴淵在這本書的最后一頁留下了這樣的批注。
《玄康大陸紀》在天應觀里人手一本,屬于真正意義上的修仙啟蒙讀物,不論是門內千歲以上的長老,還是剛過總角之年的仙家小童,都有閱讀過這本書。
這本書對嚴淵很重要,準確地說是對現在這個名字也叫做嚴淵的靈魂很重要,這是一次標準的,落入俗套的魂穿,而且還是同名同相之人。
嚴淵用了一天左右時間把這本不算太厚的書讀完,一百多頁用“玄清圣閣體”所寫的修仙指南,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看這個新世界。
對于一個前世鉆研哲學的人來說,他所處的那個世界除了他本人之外已經沒什么事物是完全可信的了,所以對于此刻的嚴淵來說,發生再離奇古怪的是也難以震驚他分毫,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坦然面之,面對一個新世界,面對一個新活法。
合上書,嚴淵走出自己的閣房,一眼眺向遠方,盡是:修竹青松重疊嶂,瑤草奇花遍地生,丹崖峭壁,白鶴怪石,壁是高聳入云登天梯,石是奇異嶙峋踏地階。
“環境挺妙,可惜碰上了我這個怪人,哈哈。”他撐在壁崖憑欄上自嘲似的笑道。
“咚!”主峰的聚仙鐘響起。
“外門弟子峰八十一崖眾弟子聽令,速...速來傳道閣午課。”一聲鐘鳴后,嚴淵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這是傳道閣新來的小童子第一次傳令,言語上免不得羞澀阻滯。
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三天,按照前身的記憶,內門弟子固然重要,但都是從外門弟子中層層選拔出來的,因此外門弟子的修煉同樣的重要,每月只有三天休息時間。
“得虧是咚的一聲,要是叮的一聲響,我差點就要在群里回復收到了。”一陣腹誹后,嚴淵乘上飛葉飛向主峰。
前往主峰途中,路遇所乘飛葉之人均是八十一崖的外門弟子,雖說都是外門弟子,但也有高低良莠之分,或以天資區分,或以家世區分。
頭戴單板青冠,又或是腰系青云綢的男女弟子,天資便是普通;頭戴雙板藍冠,又或是腰系藍云綢的男女弟子,天資則是中等,天資以男女修士的冠和帶區分,顏色愈深,天資愈佳,紫色為極佳,但眼望這些外門眾人,著紫者鮮有。
又說家世,這御空之物則是最明顯的區分點,家世一般的修士所乘飛葉都是入觀后直接發予的,顏色翠綠,速度適中,略快于飛鳥,屬于天應觀妙器閣制式飛行法寶;
出身名門的修士則大不同,入觀當天,家中已為其備好御空法寶,或用玄鶴柔羽煉制,通體皎月白,御空輕盈,騰云高飛,破空如踏雪;或用玄蛟鱗甲煉制,通體如墨黑,御空疾訊,輾轉自由,破空如陣雷。更新穎更快的法寶也存在,不過這兩種是家世顯赫的修士最多用的。
嚴淵的飛葉飛不了那么高,也飛不了那么快,索性也就一了百了,不急著“打卡簽到”,直接盤坐在飛葉上,飛在隊伍后方,嘴里叼著一根小燈草,一手撐著腦袋,左右瞥著下方的景色。
是的,天應觀很大,已經來了三天了,他還是沒有全部看完。
嚴淵耳邊的風呼呼作響,眼前的霧氣越來越淡,分散的弟子也在不斷集中,飛葉陸續抵達主峰。
那峰頂四周陡峭險絕,不似人力可攀援而上,峰頂又有三座小峰環繞一大片平坦地面,無仙植靈木遮陰,左右卻有靈草相襯。從丁卯位看起,分辨有妙法閣,妙器閣,妙丹閣,戒律堂四座小店,中懷抱一主殿,黑匾丹書五個大字,天應道神殿,殿周紫氣氤氳,道韻不斷,好生氣派。
一路飛行后終于來到這雄偉大殿,這里便是所有外門弟子受道修行之地。